人间骄阳刚好,风过林梢,彼时他们正当年少。
--
这所大学的场景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以至于盛望刚踏进校门时就愣了神,如果不是后面的同学猛地一撞,他可能就这么像生根了似的站在那里。
这里也种着成排的梧桐树,蝉鸣却没有曾经那么喧嚣,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兴许是回忆在作怪,心脏像是被人捏了一下,酸得发疼。
长风吹过,使少年的发丝飘扬在风中,他独自地走在校园里,一只手提着衣领来挡风。
野草蔓延在校园每一个有泥土的地方,一个熟悉的念头在盛望的内心不断地滋长。他甩甩头,想抛开这个想法,但是却总是挥之不去。
班级里喧闹无比,明明与之前刚刚来到附中的场景并无太多差异,都是一群人闹哄哄的,他也坐在教室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但似乎少了什么,下意识地转头去找自己丢在记忆里的东西,但是那里没有人。
他又闷闷地回过头去,坐在他前座的同学见他似乎兴致不高,就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
恍然之间盛望似乎看错了,揉揉眼,眼前的刺猬头少年趴在他的椅子上对他笑着说:
“嘿,兄弟,你哪来的?”
“江苏。”
这一声让前座这位同学闭了口,眼前这个长得乖巧的少年说出的话却清冷无比,只有两个字,尾音渐淡,没有过多的感情,让人有一种想要远离的感觉。
盛望也感觉到了不对,他开口想解释,但是忽然哑口,张张嘴,又闭上了。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要是在高中,别人这么问他,他可能会扬着笑脸手舞足蹈地跟对方讲一大堆话,直到对方烦了为止。
然而此刻,他提都不想再提。
「震耳欲聋的寂静」
他似乎体会到了江添那时候的感受,也庆幸自己曾将他拉入这繁华之中,去听这份应该共享的快乐,他希望他永远都是被掌声簇拥的,希望他在万众眼中都是闪耀的。
明明说着来了就不走了,但是少年的转身却像是曾经百米接力赛冲刺的那一瞬,只是一眨眼,人就陷入了人海之中,怎么捞,也捞不出来。
野草葱茏,生活的镰刀怎么割也割不尽。画面一转,夜光下少年独自站在宿舍的窗前,月光轻轻地撒在他的身上,仿佛是一层纱。
他在追忆夏末街头那双熟悉眼眸,校园里的路灯没开,那人也没有来,没有人注意他,他独自站在世界的最中间。
凌晨一点,他在白马弄堂里时也曾这么晚了没有睡,那时候他为了附中的第一场考试而绞尽脑汁,总是等着江添过来拉开他的门,但他知道现在不必转身,因为那里什么都没有。
盛望伸手捉住屋外飘落的梧桐叶,或许是他脑子出问题了吧,看什么都似旧时年少那双他依恋的目光。
他现在怎么样,一定过得很好吧,他还记得他吗,他还会回来吗。
盛望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窗户的边缘,指节发白,直到指甲划出一声轻响惊醒了下铺的同学他才讪讪地回到床上躺着。
真的是心烦意乱,心中江水澎湃月光朦胧,二十多岁的他不堪一击,一无所长。
他感觉自己一生都在失去,失去了陪自己巡街的爷爷,失去了叫他“望仔”的妈妈,现在也失去了江添,他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于丢三落四,什么都留不住。
明明做过那么多的试题,明明知道了那么多的道理,然而手里握着的沙子在默默中仍然流出指缝,生活给他一个又一个的大嘴巴子,告诉他,他什么也抓不住,他什么也守不住,该来的都是该走的。
他学着去更加成熟,像江添一样做个大人的角色,他改掉了丢三落四的毛病,什么都十分珍惜,什么都做的井井有条,也改掉了依赖人的习惯,因为他没有人可以依靠。
他忽然有一种自己变成了江添的感觉,然而真实的盛望离自己倒是越来越远。
虽然尽力地阻止,但时间却在最后也使他失去了自己。
有很多女学生总是来悄悄看他,让他想起辣椒,她也带给了他许多的回忆,也给了他一丝慌张。
因为辣椒的表现,他开始担心江添那之前就看出了自己细细隐藏的心思,他也害怕自己伤害了辣椒,她是个温柔的女孩。
现在高天扬应该和她谈着恋爱,像史雨那时候一样。
说起史雨就想起之前他和他女朋友聊天时露出的傻笑,他也想起了自己,自己曾对着江添发来的几个字痴痴的笑,结果被徐大嘴抓个正着。
想到这里,盛望不禁摇头失笑。
他这些年想念那个人想到疯狂,不知道是内心记忆的冲击还是太过于相似的场景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的同桌也常常看到他不自主地就揉皱了一张稿纸或是用力地将手中的水笔压在本子上,他的室友也常见他对着一个厚本子傻笑,没有人知道他的记性究竟全用在了什么地方,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收到这个礼物的这个夜晚,抓到了他喜欢的某某。
这些年来,喜欢他的人也仍然不少于高中,但是他都会一致地回以对方一个礼貌性的微笑,看看四周,然后对那个女孩说,“对不起,我喜欢男的。”
第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很紧张,但是却越来越从容,似乎就只是对着江添说。
很快这件事就被很多人都知道了,但是没有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也没有人像齐嘉豪那样向老师揭露,不像盛明阳说的可怕,甚至于没有人再会多加在意。
大家都知道了他还喜欢着江添,但江添却不知道。
与之前的地下恋不同,那时候总是藏着掖着,但是现在他却能够十分冷静地像是谈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说出来,也能够去墓地对着母亲的墓笑着说,
“我喜欢一个人,他是男的,但是我却感觉我一辈子都栽他手里了。”
江添就像是他患得患失的梦,他担心他下一秒就会出现,也害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他这些年来把自己的故事说给了许多人听,自己也慢慢地不觉得这件事是畸形,也不怕别人的看法,他心中的爱意有了真实的形状。
十七岁的他无坚不摧,无所不能,他可以在他想要的时候就让江添出现,可以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甚至于这成为了习惯。
然而二十多岁告诉他,他已不同少年,每当老师提到有关于喜欢或是其它的字眼时,他的内心仍然极其渴望江添出现在他的眼前,要是那样他一定狠狠地抱住他,不给他再松手,但是他已经无法让他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不知道是他把江添弄丢了,还是江添把他弄丢了。
大学毕业他就直接去工作了,在这种交际范围比较广的地方,他常期待自己能够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想了许多的重逢的场景,是他微笑着与他寒暄,是他激动地抱住他,是他还像之前那样挽着他的脖子,然而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震耳欲聋的寂静」
一切的一切都再次展现在他的面前,他的脚却像是生了根一般,声音颤抖,他缓缓地说出一个字,“哥……”
久别重逢比他想象的更加深刻,以至于他被这份力量压得动弹不了,他现在呆呆地站在原地的样子一定蠢的要死,眼前是林荫下那个他一直喜欢的某某。
江添坐到了他的旁边,在远离喧嚣的地方,这里充斥着酒味与跑调的歌唱声,然而他只能够闻到江添身上散发的薄荷香与他的话。
“还好吗?”“嗯。”
他喝了四杯多一点,或许是习惯平时喝酒没有人来接他回家,他克制了一点,在极限之前及时的停止,当结束时他没看到江添的身影,他像往常一样跟着别人的车回家。
他不知道江添曾回来找过他,他以为江添早已忘了要带他回去,也以为他已经不需要他了。
盛望禁止自己喝醉不是因为怕他硬要让别人拍自己走直线,而是因为他害怕自己喝醉了疯狂地叫他的名字,也害怕自己就往失物招领台一站,江添不来自己就不走了。
他怕他哥已经不爱自己了。
然而到了家里,他却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的极快,就像还是十七岁的少年,江添的名字还是那个单字“哦”,他早就知道是他,然而当备注忽然变成了两个熟悉的“某”字,他的手仍不自主地在颤抖,眼角微红。
他告诉自己要镇定,但他似乎被内心疯狂生长的野草带着,冲掉了理智,回神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手机里自己对“某某”发的消息已按下了确定键——
“哥,我喝醉了,你还要失物招领吗?”
接着他就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那人蹭着他的发顶,像是之前十七岁的盛望等着他一样,对他说了一句:
“我现在在了。”
盛望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江添的衣服里,此刻的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如同梦一场,江添就这么回来了,他还是他的,就像从来都没有离开一样。
他的拥抱仿佛在上辈子也感受过,又似乎他就在昨日就感受过,他贪婪地感受着这份温暖,他全身都在抖,他担心这只是自己的臆想,害怕他再次抬头江添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像那时一样抛下一句“是我放手了”就匆匆离开。
但是他不怕江添身上带着的刺扎得他千戳百孔,他只想紧紧拥抱着他,哪怕是遍体鳞伤,他也依然拥抱着他所深爱的他。
他不愿放开手,他不愿再一次地失去,他和他喜欢的人紧紧相拥,他听到江添在他耳边说,“我不会再放手了。”
Forever.
「震耳欲聋的寂静」
今日头条
- . 【調皮】画图、游戏、纪录
- . 【带vlog】小孙の奥奇之旅
- . 搭配帖aaa
- . 【真渊】行者无疆
- . 【记录】再逢烟火时
- . 【与你揽月】2024
- . 【阿夏勒】一些搭配,都是很华丽的一些搭配
- . 【开荒选谁好】
热门专题
+- . 积分商城上新啦!
- . 非遗联动版本《粤韵芳华》
- . 粤韵探寻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