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别】琵琶烟雨

初见玉婉时，她抱着琵琶，独自一人坐在潇潇烟雨中，独自一人转轴拨弦。
  久闻璧烟山头上，烟云洞府里的玉婉姑娘，琵琶弹得天下一绝。
传言道玉婉姑娘人生得清婉 性格温婉，一手琵琶婉转动听，反弹琵琶的千古绝技更是无人可敌，真真人如其名。
再说这烟云洞府，主上是位名唤玉云字清谌的得到仙人，性格孤傲清高，容貌更是清雅出尘。
 青年时的玉云云游四方，在璧烟山头拾得一个娇憨可爱的女娃娃。得道仙人玉云有颗慈悲心，不忍看小女孩孤苦伶仃的，便将将收养下来，但又担心有天她的亲生父母来寻她，当机立断在这山里头定居，建了这烟云洞府。
这一住，便是十六年。
 二八年华的玉婉，根骨精奇，未及笄便得了道法，飞升成仙，有了不老容颜。花样娇美的玉婉自是有许多仙门弟子追求。但玉婉一个也瞧不上。
“我要待在清谌身边。”她说。
 忽有一日，一个冒失的仙门公子闯上门来。原来是找玉云商量事情的，不知为何，事情商量完了，仍赖着不肯走，竟厚着脸皮住下。不仅如此，还天天蹲在玉婉练琵琶的地方守着。
 玉婉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奈何来者是客，只好隐忍着。玉云却态度刚硬，三番五次暗示公子哥快收拾东西滚蛋。
约摸一年光景左右，公子哥终于下山了，一声道别也无。
 玉婉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瞧瞧公子哥每天坐着听她弹琵琶的石凳，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好像胸口里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一块下山了。
 玉云瞅着玉婉这小怨妇的模样，像是累极了的样子，闭了闭眼。
 现今江湖里纷纷传闻，公子哥他爹向烟云洞府提亲了，想来什么人都敢拒绝的烟云洞府竟收下了聘礼，据说还是玉婉姑娘亲自点的头。
许多人不信，但传闻确然是真的。
在公子哥十里红妆，八抬大轿与百箱陪嫁迎娶玉婉姑娘后不久，玉云仙人便不知所踪。
玉婉姑娘回了烟云洞府，不复出世。
我在璧烟山脚下的茶铺里喝茶，听到邻桌俩大老爷们唠嗑八卦。
“听说山上的那位找着了？”
“嗯……死了……一并摔下悬崖的还有那公子哥。”
“当真有此事？这……这二人……料想世上也无人能……”
“这二人是一同抱着滚下悬崖的！”
我见到玉婉时，她在璧烟后山练琵琶。
当我得知玉婉亲手结果了玉云和公子哥时震惊程度不亚于我得知男人可以生孩子。
一时间只会说“不相信”三个字。
 玉婉仍是二八年华的容颜，却攒出一个苍凉的笑。
她侧身让出了身后景象，是公子哥和玉云的合葬墓。
“……你刚刚弹的曲子真好听。”我原本想说节哀，到嘴边却成了这句话。
“清谌也爱听这首曲子。”玉婉眼角攒出一点弯弯的弧度，“去年他生辰的时候作的，还没名字，姑娘不妨取一个罢。”
“就叫琵琶烟雨吧。”
公子如玉，听谁琵琶一曲断愁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