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分明冤枉!你无凭无据,凭什么拿我!”王同文一口气撅在心口,两眼一白,竟直挺挺地软倒,挂在枷上,只能有两个捕快架着。
周笃之扫了那些仍是满眼懵懂的学生一眼,未做停留,径自走上马车,在浩浩荡荡十几辆囚车前面先行一步去了。
朝野震荡,地动天摇。这厢里搅动风云的周巡按一如既往地冲上一壶毛尖,左手边坐着潜州上官郑大允、潜州副司刑沈定,满目风轻云淡,举手投足不卑也不亢。
郑大允一对黑漆漆的招子精光转动,右手略有些不安地在桌沿点着,半晌终于挨不住着面面相觑的氛围,踟蹰道:“周大人,您可是手中已有铁证?本官在州试时亦是从旁督察,并未发现不妥。若是迟迟拖着,又给不出个裁决来,恐怕引得……众人对宝剑御印心生不懑。”
周笃之清泠泠的眸光擦过旁边缄默不语的沈定,又凝在郑大允的身上:“本官知道。虽说已有头绪,但呈堂证物尚不可定罪谁人。”他虽然年纪不长,气势半点不输与郑大允之类经历过好几轮煎烹炸煮的老油子,像一柄跟本没配着刀鞘的寒铁冷刃。“魁首蒋易,荆州蒋家二房长子,会元柏胜平——荆州柏家旁枝,解元惠恒——潜州惠家嫡长孙,贡生第七名……确实实是太多牵扯,不提也罢”
“正是如此。荆潜地界盘根错杂,尤以潜州为甚,私以为周大人此举不妥,”郑大允拿官袍的袖子拭去额角汗水,“荆州乃名士之地,多少背靠着白玉京里头官老爷的世家名门挤破头争个出线,便托籍到潜州来考,这其中水深无人知晓”
“郑大人听我一言。”这声音有些低沉,但却笃定,是边上的沈定终于肯开腔了。
周笃之抬手示意郑大允别忙着接话,道:“沈大人有何高见,请。”
沈定谦谨笑道:“那便请郑大人恕下官鲁钝。”
“其一,周大人挂的是‘荆潜巡按’,有此名头,并案兼查两州事宜十分妥当,历代先帝连同今上,除当年三州巡按韦宪声,无有先例。其二,巡抚大权在握,得封临时四品、与州官同级已是大限。圣上敕封从三品,力压王同文提点、郑州官,”说完,若有若无地试着斜睨郑大允,口中滔滔不绝却不见停顿迟缓,“更有尚方宝剑、御笔亲书。因此郑大人不必阻拦,也无法阻拦,此乃圣上授意。其三——”
“是为了分世家,留权柄,立……”
“够了!”周笃之拍案而起,朝沉静如初的沈定与满头冷汗的郑大允,“沈司刑明察秋毫,劲山佩服,若郑大人没有意义,便可去做些安抚,还请沈司刑带本官提审案犯。”
沈定作揖告辞,跟在疾步如风的周笃之身后关门离去,只留下郑大允一人,手指甲攥进掌心,掐到灵台疼得一抖,鲸吞牛饮了剩下的大半盏冷茶,牙缝里处处都是不易察的惊惧与苦涩。
前传·造物天工·二
“沈司刑胆子着实不小,晚辈佩服。”周笃之恭恭敬敬地行礼。
沈定谦称晚辈,便是没将这个品阶压了自己两头的青年真当甚么上司。若无意相交,这个巡按对他的态度与王同文、郑大允必是相同。这个不觉得对方虚与委蛇,那个不觉得对方看轻自己年龄,竟抚掌大笑起来,沈定道:“周巡按过誉了。方才还要谢您提点。请!”
周笃之也不推辞,一拂袖,伸手请沈定并肩往州中大狱走去,后面几个沈定手底下的郎君亦步亦趋地跟着,各个都是恭肃景然,非礼不听,年纪亦不长,周笃之默默赞了,将沈定这人在心上记下。
二人转过州官府曲曲绕绕的前厅与书房,来到坐北朝北的大狱里。
“学子连带监官百八十余,不知周巡按欲从何处破局?”趁着周笃之眼刀慑住欲喊冤哭诉的众人,沈定附耳问道。
周笃之极快地答:“把荆州奚湛孺带出来,本官要亲自审问。”
荆州奚湛孺。沈定正要唱名儿,牢里黑漆漆蹲成一片的学生里,一个二十岁不到的青年拿锁着镣铐的手掸去衣摆上的尘灰,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好似曲水流觞正轮上他,施施然要赋诗一首,满屋的陈年烂霉都飘成了琼浆玉露馥郁之香。
沈定心到: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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