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盗可欺】《永生叶》

总觉得我发过了可能我删了？一楼提醒我自己要发删改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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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号：谬赞何从Mendacity

地点：多齐梅斯笛拉医院

灵感来源：欧·亨利《最后一片叶子》

题目：《西泉原史》人设练习

标签：修×穆（谬）（修谬），单杀，伪耽，哲理。

《永生叶》

    正午的耀眼阳光灼烧着轻薄的画纸，焦躁地呼唤着风的轻柔、雨的温软。惨白墙壁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低吟着自然的咒语，反复强调着不可逆的时间定律。堆满垃圾桶的废纸团五颜六色，沉没在昏暗的角落里，不声不响。这一切一直持续到由窗外远远地传来一阵沉闷的钟声，在指间转动许久的画笔在钟声的余音里“啪”的一声滑落在地，很快便被吞噬在阴影深处。修没有将它捡起来，带上画作匆匆离开，只散落一地光与影。

    在弥漫着消毒水气息的白色空间，修将画作展示给病床上的父亲看。画纸呈现的是长街一角的风光：在蔚蓝色的天幕下、繁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枝叶繁茂的道旁树并排站立，一列草绿色浸没在灿烂的阳光中，焕发出盛夏的活力。树后的高楼大厦簇拥着庄严的钟楼，钟面上飞旋的三根指针被定格在齐齐指向数字十二的那一刻，形成一个向上的指引、一支蓄势待发的长箭。画作栩栩如生，就像一张贴在白纸上的彩色照片。老人看着它，仿佛已经站在自己家那栋小楼房的街道前。

    “画得很好啊！”父亲满脸的皱纹形成一个惊喜的笑容，这样说，“你天天在电话里说画得不好，我还真以为你是天赋不足，白学了这么多年绘画呢。如今一看，真是太谦虚啦！逼真！好看！哎呀，我都没词夸了，你看……太完美了，是不是？”旁人纷纷附和，修的眼神却黯淡下来——

    修想要听到的不是这些，他人的夸赞与嫉妒于他已是家常便饭。他期望有人看到彩色颜料的表皮下那不堪入目的黑色心灵，看到它并不充盈着阳光、繁荣或生机却呈出阴暗、挫败与抑郁，无情地指出这幅画中始终令修不满的那个事实：它缺少一个美丽的灵魂。

    可是就是没有这样的人。修叹了口气，准备收起画作。

    “暴躁，不安。”

    病房中倏忽响起一个陌生的冰冷的声音，机械般地输出这两个词。一旁人的笑容和赞美声霎时荡然无存。修心中一惊，循声望去，是端坐在靠墙的病床上的一位青年，手上捧着一本书。他正与修年龄相仿，生着浅白色短发，形销骨立，面色苍白，一双无神的红眸透出缕缕寒气，如沉寂的冬夜，似无声的雪原。

    他轻轻地眨了眨眼继续说下去，所吐出的每一词都拨动修的心弦：“紧张，自责，厌烦，恼怒……虽然表面上画得很漂亮，但是内在实在太难看了。”

    这时，一旁的老父亲下了床，拉了修走出病房，神情凝重地说：“你不用管他。我听护士说了，他患了绝症，时间不长了，在医院住了几个月，没一个人来探望过他。可能是因为心里头太难受，经常说些不中听的话。以后你来医院遇到他，躲着点儿就好。现在你回去吧，画且留在我这里一段时间。”修很想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被生生咽了回去。他终于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几天之后的一个傍晚，修再一次走进这间病房。修的父亲已出院了，病房中的其他病人也下楼散步去了，整洁的病房只留下白发青年一人。他正专注地读着一本书，没有注意到修。修刻意放慢了脚步，悄悄靠近青年的病床，目光扫过青年手中的书籍，看到书页的一角上标着“最后一片叶子”六字。

    “是欧·亨利的短篇小说吗？”修轻声问道。

    青年瞥了修一眼，回答道：“是的，《最后一片叶子》。”

    “我也看过这个故事。我很羡慕贝尔曼——老贝尔曼先生真的非常幸运，能够有一个绘画的理由，让他画出真正的杰作。”

    “我比较羡慕琼西。她也很幸运，能有人为她顶风冒雨画一片拯救她生命的常春藤叶，而我的性命于别人而言已经无足轻重。”青年淡淡地说。修皱起了眉头：“为什么这么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画一整株的常春藤。”

    “谢谢你，但是那不值得。”青年说着，将书本合上了放在一旁，“我活过这个夏天的几率是零，就算真的出现奇迹让我熬过这一回，以后我还会倒下第二次、第三次。比起把自己治得瘦骨嶙峋、半身不遂，我更愿意现在就这样安安心心地离开。况且，我们才只见过一两面，彼此都不熟悉，所以，就算你现在为我画了一株常春藤，我想……”青年说到这儿便停住了，有什么话不愿直说出来。

    修明白他的意思，忖想片刻，伸出手来，说：“那么我们从现在开始熟悉，还来得及吗？我叫修。”

   “穆。”青年报出自己的名字，抬起手来，与修的手相握。两掌的温暖在盛夏的余晖里交融，一层温柔的橘色染于其上。恍惚间，修望见穆的眸子里闪现出一道灵动的光芒，仿佛晚冬的星辰破开寒夜的封印。

    在那个盛夏，修与穆很快熟识。博览群书而且能够轻易读透修画中感情的穆在很多方面都能为修提供帮助。两个不善交际的人迅速成为了彼此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但穆的生命已经匆匆开始了它的倒计时。修几次劝穆积极配合治疗，试着造一个奇迹活下去，但下了决心赴死的穆始终没有答应。穆那样期待生命的解脱，以致于每一日他看见上天送入病房的一束束阳光，就觉得它们好似一个个小精灵正劝他往天国去。为生奋斗多年的疲惫感总催促他仰望天空，静静等候天堂的使者翩然莅临。终于一切都铺成穆的死亡之途。

    夏末来得很快。眼看着时间的细沙一点点从指间流去，修平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阻止穆的离去，而在最后的时间里，他必须做点儿什么来为这段友谊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于是，他有了一个想法。

    他再次走入他的画室，沉静地铺开雪白的画纸，提起画笔，在纸上一笔笔添上那生命的颜色，每一次下笔都小心谨慎，每一次收笔都恰到好处。修第一次认真投入到这般地步，也许正像老贝尔曼画下那最后一片常春藤叶一样画着他的杰作。

    “这是两片永生叶，一片是你，一片是我。”修抹了把雨水说，“我知道我留不住你，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也想告诉你：不论会发生什么，我都会像这画里的第二片叶子一样陪着你，直到最后。”

    很久之后，雨声小了下来。阳光驱走了阴云，穿透玻璃窗落在了病床上。病床上的青年面带微笑，安详地沉沉睡去了。梦里的常春藤生机盎然地生长在云端，青翠的常春藤叶幸福快乐地永生在盛夏。修紧握着穆冰冷的手，闭上了双眼，无人听见的祈祷与祝福攀着常春藤入了天国。

    经历了暴雨的洗礼，这个夏天，终于在暖光中结束了。

    在穆的葬礼上，修静默着献上了自己的白花。就要离开时，他仰起脸望向蔚蓝色的天池。不知道在天上的穆，是不是现在也想着自己呢？

    忽然有人轻轻拍了修的肩膀。修转身一看，是自己的老父亲。父亲递过来一本书，是穆的那一本《最后一片叶子》，书页间夹着张信纸。

    “我在你朋友的遗物里发现的，里边的信纸看样子是写给你的。我早知道你在我出院后背着我和那孩子交往，也没想到你们能成为知己好友。现在看来，是我当初想错了，他给了你我给不了的东西。对于他的离开，我也很遗憾。但人总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亲友总有要分别的时候，你不要太难过，收藏好这份记忆，连同他的那一份，好好生活下去吧。”

    父亲语重心长地说罢，转身迎着光离去。修低下头来，取出夹在书中的信，展开信纸读起来：

    携着这封穆最后的书信，修回到了自己的画室。

    雨后的灿烂阳光穿透灰白色的残云，照入曾经灰暗的角落，为置于墙角的一幅画作多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画布。远方传来熟悉的钟鸣声，仿佛一切才刚刚开始。

    修掀开雪白的画布，展示出那两叶青绿色的情谊。看到在煕暖的光耀中，两片常春藤叶的暖夏从未远离，修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他知道：修和穆所有本应转瞬即逝的喜悲都已经凝成永恒，印在图画上，刻在心房里。

    -

    【FIN.】

    今天也是靠旧稿水经验的一天xx。

修：

    很高兴能够在我人生最后的一段时光遇见你，谢谢你让我感受着这个世界的美好无憾地离开，我已经同意把全部遗产赠予你，希望你今后能够代我更好地活下去。

    我想，现在的我已经像欧·亨利笔下的琼西一样幸运，因为我能认识你，并让你为我画出杰作。那两片常春藤叶非常逼真、美丽和充满生机，而且更令我惊喜的是：我用我的能力去看它们时，我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你在画它们的时候心怀希望。于是我相信，你一定已经明白：在我们每个人的一生中，总有这样一些时候，或许会有不尽如人意的事情发生，但最后我们所留存下来的记忆仍然会是美丽的、值得我们永远纪念的。因此，请不要为我们的分别感到悲伤，世界上还有很多更适合你的人等着你去认识他们。

    如果日后你想念我，就看看我们永生的常春藤叶吧。请相信我从来都没有落下，所以我的心一直陪着你，所以我们一直在一起。

你永远的朋友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