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练|鹤旧时】《故人吟》

【主题1＆2】

正文

  林中有一座孤冢，上面已经杂草丛生，一个风尘仆仆的女人的到来打破了往日的平静。女人已经老了，但是依稀能看出往日的美丽。她饱经风霜，黑发之中因为思念又多了好多白发，岁月在她脸上肆意的留下痕迹。

  女人把手里提着的篮子放到地上，动手除草，就算草割破了她的手她也丝毫不介意，她好像不怕疼似的，就算血珠涌出来她也不在意。许久杂草终于被清除干净，她取出篮中的素酒素果，一一成列在碑前。“先生，玉檀来看您了。”她跪下，磕了三个头。

  当年苏家富甲一方，苏夫人却只生了苏玉檀一个孩子就撒手西去。虽然苏玉檀的吃穿用度是最好的。且就算是天上星，苏老爷也会帮她摘来，哪怕水中月，苏老爷也会争取。可是因为他常年奔波在外，苏老夫人-苏玉檀的祖母又是个重男轻女的。苏玉檀从小也受了不少委屈。苏玉檀十岁那年，府上来了个教书先生，姓董名洵，二十岁，是当地有名的才子，但是因为老母年迈，只得放下书找一份可以安生营业的活。他长得温润儒雅，喜欢穿着青衫。专门来给府上的公子小姐们授课。

  春季，天气渐暖。雨过天晴，批把叶显得更加碧绿，叶上的露水滚落，掉在石子上。

 “子曰……”朗朗书声中，苏玉檀沉沉睡去。董洵刚发下书，就看到她趴在桌上。他皱眉，走到她面前，用书重重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她惊醒，董洵站在她旁边，面带愠怒。“苏小姐若是不想学就请回房吧。”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几个庶女偷偷掩着嘴笑。

 “还真是有娘生没娘养。”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人群哄笑。一想到母亲早逝，苏玉檀眼眶一红，大声哭了起来。董洵带她到院中的枇杷树下，温柔替她揩去脸上的泪。

 “小姐莫要哭，是在下言重了。”“不关先生您的事。”苏玉檀小声抽噎，眼睛红的像只兔子。董洵不由得心疼。

天降唠嗑楼？

他早就知道那个才华横溢的苏夫人走得早,只留下苏小姐一个人。“苏小姐有喜欢的东西吗？”不是讨好，他只是发自内心地问，“我喜欢城西王记栗子糕。还有先生院子中这一种树。”

后来董洵趁着空闲时间，唯一的每月的一日休息时间去了一趟城西，只是城东城西相隔较远，他来回一趟坐着马车就过去了大半天。当他把栗子糕交给苏玉檀时，她并没有表现出欣喜若狂，而是结果不咸不淡地说了声谢谢。“好吃吗？”苏玉檀点点头，不言语。

到现在她还隐隐约约记着那糕的味道，其实并不好吃，很腻。她之所以喜欢仅仅只是因为她偶然听父亲提起过，苏夫人生前最爱去的就是城西，去那里买栗子糕。苏玉檀啊，每次吃都是硬着头皮吃下去，她不喜甜食。她只是希望她身上会有母亲的影子。

苏玉檀又会想起那一次，是生辰吧，她十一岁。苏老爷又出去了，苏府内甚至没有一个人记得她的生辰。她坐在院中，双目无神看着天空。董洵推开院门，走进院子，就看到一个死气沉沉的孩子坐在地上，显得落魄又孤寂。

“苏小姐，今日是你生辰。”苏玉檀听到声响，看向他。我当然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可是父亲和乳母都不在府上，我该找谁呢……苏玉檀面无表情。董洵把手里攥着的几本书递给她，“苏小姐要多笑笑。”苏玉檀小心收好书，“谢谢，先生。”她知道苏府另一个院落，那边正在庆生，为那个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庶兄庆生，那里应该很热闹吧。苏玉檀想。她堂堂一个嫡女，连一个庶子都不如。她苦笑。

才十一岁啊……她就看透了世间冷暖。“先生，若我是个男子那该多好。” “不，苏小姐！不是这样的。女子并不会比男子差。”“是这样吗……”“女子只是太沉迷于现状，而男子则会为了心中所想奔波劳作。若是所有女子都想谢书夫人一样，这世间女子怎会不及男子！”“母亲吗……我日后，定不会比母亲差。”“其实苏小姐这般聪明的人，若是多加努力，定会有所成就。”董洵第一次碰到了她的脸，他忙缩回，心里泛起阵阵涟漪。原本在进苏府以前，他一直都只想着读书，没想过找个女人度过余生，现在这种想法在他心里松动了。居然会被一个小丫头拨起心弦，董洵叹气。

苏玉檀起身，抖掉衣服上的灰。“先生，若是我然后成了名满天下的才女，可有奖励？” “小姐喜欢枇杷树，那我亲手为小姐种一棵可好？”那是我们的一个约定，第一个约定……

苏玉檀在一个破瓦盆里点燃纸钱，闪着的火光，燃着灼热。“先生，其实当时我想说的，是嫁给你，可是当初没能说出口。”一行泪顺着她的脸滑落。

那次，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她的院子里走水，那天晚上火光冲天，她也就睡在房内。董洵一脚踹开房门，抱着她逃出屋内。苏老爷忙赶回来，严查此事，查出来是一个小厮所为。看着姐妹们冷漠而幸灾乐祸的嘴脸，苏玉檀心凉，这件事不会有那么简单吧，呵呵呵……最好，最好是她死在房里，和那废墟一样，在世间销声匿迹。人心，真的比什么东西都要可怕。苏老爷只能叮嘱了几句就匆匆忙忙离开，他提出要把苏玉檀带走，她拒绝了，如果能一直留在教书先生身边那该多好。

董洵的母亲病重，董洵离开了她。她一个人蹲在废墟前哭泣。“檀儿妹妹，你来我房间和我一起住吧。”那时候。苏玉檀把她当成了一道光。来人是苏千景，苏家庶长女，她同父异母的姐姐。苏玉檀住进了苏千景的院子，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奶娘已经被赶出苏府，就是因为那场大火。更不知道的是这个院子是不符合她的身份的。她感恩戴德，甚至把苏千景的生母宋姨娘宋凇当成亲生母亲看待。

那时候我好傻，傻到变成了别人过墙时的那块垫脚石都浑然不知。苏玉檀站起身，在坟上撒了几把土。天空中下起微雨，打湿了她的衣服。她毫不在意，静静的站在雨中。清明啊，下雨也是正常。

这场雨，没有之前那场大。宋凇被扶正第三年，苏老爷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后在江中捞起他的已经泡烂了的尸体。利欲熏心的宋凇让自己的儿子当了苏家主人，把苏玉檀和苏老夫人赶出苏府。

那时候才是磅礴大雨，冰凉刺骨，祖孙两个在街上盲目的行走，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撑着伞的董洵的出现，大概是苏玉檀对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丝希望与温存，他把她们带回自己家。苏老夫人也许是感了风寒，又或者是受不了变故，病了一个月就匆匆入了黄泉。“小檀，是祖母对不起你。”“小檀，你外祖父在京城，你快去……找他们……”苏老夫人死前牵着她的手，轻声的说。

“你要走了吗？”

“嗯……”

“还会回来吗？”

“会的……”

“那我等你回来，一直一直等你。”就算你一辈子都不回来，我也在这里，等你。别让我，失望……

末秋，凝霜，天气微冷。苏玉檀告别董洵，只身一人前往京城。董洵咽下挽留的话，看着他的心上人远去。

先生，我回来了。抱歉，晚秋一别，已经过去三十年。三十年里，她真的靠着才学名满京城，连宫中女官都不及她。她嫁了人，是李府将军，育有一子一女。他们相互扶持，风雨同舟过了二十多年。“先生，我走了。”她没忘记，儿时暗恋的那个教书先生。

她不知道的是，董洵这辈子因为她，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地方，走不出去，也不愿走出去。满腹经纶就这么为了一个“情”字埋没了。

三年前，董洵去了一次苏府，看到了苏千景。他们只是远远相望，什么话都没说。都老了，都没有娶妻婚嫁。苏千景一直没说出一件事。她也喜欢董洵，那种近乎发狂的爱。她一把火烧了苏玉檀院子，拉了一个人来定罪。步步为营，到最后孤独终老。苏府也开始衰败了，没了往日奢侈。她放下了，也不得不放下。董洵死了，是她把他葬在树林里。只是一年后她因为悲伤过度也离开人间，董洵的墓也就没了人搭理。

走出树林，一个男子站在那里。“母亲，我们走吧。” “走吧……”

马车上，苏玉檀撩开帘子，看着四周远去的背景。四十五了，是老了，恐怕我也没多少日子能活了。她这样想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李思洵忙解下披风，给她披上。“想是母亲淋了雨，着了凉。”他柔声安慰。“嗯。”她裹紧披风，想把莫名的寒意驱走。“母亲要不要回复去召太医瞅瞅？” “不用，宫里人有自己的事情。我的小病，问题不大。”她靠在李思洵肩上，眯起眼，准备小憩。

“母亲，安心睡吧……”好，安心睡吧。执念都该放下了，毕竟，他都死了。

他没有为她栽种枇杷树。苏家那棵，年年都挂满了硕果，却没人愿意去品尝，后来，树也失望了，在一个秋季落光了所有的叶子，变成了光秃秃的一棵。再后来它被砍了，削成一块块木柴运到柴房里。厨娘日后会拿它用来烧火，烧火时也许还会骂骂咧咧，骂着自己命运的不公，埋怨着出身，埋怨着过往。

颠簸了一天，终于回到京城到了李府。李敖早就在府门口等着爱妻的回来。他抱起苏玉檀，走进府内。苏玉檀依稀记得，她是二十左右当做老姑娘嫁给他的。李敖却一直强调是十四的丫头。怎么可能是十四。苏玉檀搂住他的脖子。走进房内，他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床上，像是对一个珍宝一般。用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她脑袋。“还好，不烫。”他大步走了出去。丫鬟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裳侍候苏玉檀更衣。

“李将军……”她突然又咳嗽，忙用手捂住嘴，挪开手时，手上一抹殷红。终于要结束了。

苏玉檀真的病倒了，一病不起，什么药都吃不好。太医说，这是心病，医不好。李敖整日陪着她，陪她聊天解闷。

贵妃李云静，也从宫中回到家，照顾母亲。

这一天，苏玉檀气色很好，苍白的脸上少有的红润。她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李云静递过一杯茶。苏玉檀摇摇头。“暮好，去把老妇的那几本书拿来。”暮好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那几本书，是苏玉檀往日碰都不让外人碰的。书页已经泛黄，苏玉檀的手指摸索着。已经看了好久了，还是没舍得丢掉。“这是老妇一位故人赠与老妇的。思洵是习武之人，不会好好保管。还劳烦贵妃娘娘替老妇好生保管。” “是，母亲。”

 折腾了大半年，在除夕夜晚，李敖照顾好她睡下，自己趴在桌子上睡去。没注意到，天空又下雪了。苏玉檀睁开眼，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临近十二时，苏玉檀去世。清楚李敖起来时，她的尸体没了温度。她静静闭着眼，好像和昔日一样，只是睡着了。

江南一户平民人家中，一个女童呱呱落地。“书儿，辛苦了”苏安抱着女儿，一脸笑意。“以后，她就叫苏檀吧。希望我们家女儿，也可以像李夫人那样。”一晃十五年，苏檀长大。柳絮纷飞，一男一女站在村口的柳树下。

“檀儿妹妹，，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董洵涨红了脸，“那你去跟我爹爹提亲啊。”

董洵自然是被骂了出来。“好你个董家小子，敢肖想我女儿。”苏安立在门口，双手叉腰。“好了好了，夫君，您不是早有把檀儿嫁给董少爷的意思吗？”谢书拦住他。苏安脸都僵了，这一大一小都是胳膊往外拐，净帮着别人。“谢岳母成全。” “喂，董家小子，那我呢？” “岳父。”“小子你要是敢欺负我闺女，信不信我找你拼命！”

洞房花烛，董洵挑开红盖头。“娘子，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夫君你又傻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怎么可能没见过。”难道我们上辈子没见过吗？上辈子我是苏玉檀，这辈子，我是苏檀。身边总有一个叫董洵的人陪着我。

--往后，我们不离不弃

--董洵，我爱你，爱了太久太久，已经有两世了

--先生，你欠我的枇杷树，什么时候还啊？

女主：苏玉檀

男主：董洵

女主她姐：苏千景

女主夫君：李敖

女主她爸：苏安

女主转世：苏檀

女主女儿：李云静

女主她妈：谢书

女主鹅子：李思洵

男主转世：董洵

-本文隶属幻界帝国工作室

有时候，有一个人会在你失意的时候依旧陪着你

就算是因为你的是也连累了她

感谢未识大宝贝的制图，辛苦了！

么么么

谢谢未识大宝贝

sleepy：

今天早上忙活到一点多，终于乱七八糟的搞完【快乐】然后看了一会漫画就睡觉惹。早上检查了一遍，我是没有看出有错别字【我老了】

写作灵感来自于一则故事，也是师生恋，好像写的是民国时期的，男女主年龄相差有亿点点大。那篇文是真的虐，可以看哭那种。枇杷树的灵感来源于璃华大大的《我不配》

这篇文，是我最不满意的，有点失望其实。时间太紧，快中考了，搞不好明后天就要退网。所以敷衍了事。

特地找了闺蜜帮我制图，谢谢未识的帮助，由衷感谢，也谢谢未识可以一直愿意当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