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那时候的那个男人是那么好,只有他会认真地倾听我的声音,我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还是那张漂亮的,罪恶的脸,在鲜活地笑着。
哪怕是无名无姓地活着,我也活得比曾经像个人。
我想,我也是在那时候爱上了汤。
母亲是最擅长的煲汤的,每逢休息日的下午,不消多长时间,味道便从厨房溢了过来,勾人心脾,只可惜我不曾尝过。离开家后我也学着她的模样煲了次汤,第一口下去烫了舌尖,却尝到了那浓香,原来是如此美妙的滋味。
就像是他给我的感觉,浓香而醇厚,在热腾中一股脑涌出来,弥漫向四方,一口下去全身都熨得温热,驱散过往那些年岁的寒意。
温暖总是转瞬即逝。
与他同居后,我堕了三次胎。
前两次是男孩,是在他的陪伴下堕掉的。但最后一次却是个已成了型的女孩,被生生拽了出来,捏在他太太的手中,小小的像个鼠崽儿,那么惹人怜爱,那么与我相似。
失去那女孩最是让我痛苦,比起两个哥哥,她是最常入梦的,常常在我耳边暖暖地笑。皱褶满布的笑脸上咧着大大的嘴,没有牙齿,双眼闭着却好像在一直注视着我。
我曾经无数次想过,若有一天我做了母亲该如何做。我的母亲和姐姐是个好的榜样。我的孩子她该有一个为她煲暖呼呼的浓汤的母亲,一个教她描红念字的父亲。不,这些还不够,她应当有更加好的日子,比起我,比起姐姐来更好。
看着那小小的婴孩,我头一次哭得撕心裂肺,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