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噁英】二月

你好。

关于报刊记者与落魄舞蹈家的故事。

此贴归属[何以倾心]工作室。

一时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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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看吗？”她问。

亚麻窗帘被放开，她裸露的双臂从阳光中跳到暗黄色的阴影里。只是软绵绵地拉着布料带动铁环滑动，停止摇动后在最上端留下一块倒三角形，聚集投射着明亮的白光。

索萨兹坐在椅子上脱掉自己的高跟鞋。暗红色的斑驳的鞋底从侧面微微漏出一点给库伦特看，像是她紧抿嘴唇下的欲语还休。库伦特偏过头，在杯中搅动茶匙，腐朽的味道却又使他放弃了品尝一口的想法。

一小块光落上她的脚背，正红色的舞鞋也正好紧紧绷在那双脚上。坡度平缓的红色双子桥，库伦特暗自评价，然后继续低垂着眼睛。索萨兹的的手指系着舞鞋的绑带，苍白的蝴蝶隐匿在半绽的蔷薇的柔软花瓣间飞舞。

她收回脚，光斑落在陈旧的木质地板上，灰尘在斜射过来的光柱中回旋上升。索萨兹也伸展手臂，光洁的手臂流泛起丝绸的光泽。她在失去留声机的房间里等待旋律响起。然后她在静默中起舞。库伦特抬头望她，而她隐没在光雾里的脸庞将暗红色摔碎，仍然流畅的身体曲线也许是这房间里唯一圆润的东西，让他想起退潮之后无人涉足的沙滩......又或许是瓶身破碎的厚实的磨砂瓶底。木板发出轻轻的响动，她却如同壁炉里木柴燃烧四溅的火星一般在这上面肆意而轻快地跳动。这儿很冷。索萨兹略微衰老的面庞微微泛起浅红色，呼出的白气混入浅淡的阳光。尽管此时窗外的噪声挤进这方渊默的峡湾，舞动的身姿也将它权当做世界的背景乐。而步伐欢欣雀跃。

她旋转，仿佛在上升、在发出亮光。气旋扬起她的舞裙，酒红色的散开的茧里好似将要冲出一只衰老的、却色彩鲜妍的蝴蝶。原本的神色被另一种奇异的表情取代，她的目光变得年轻而坚定，连同身体也回到十多年前舞台上的青年时代。她在旋转。从一间破旧的公寓里陈旧的地板上潮湿的墙角外旋转到她早已退场的舞台上。巨大的水生生物破出水面，贝壳藤壶从皮肤表面滑落。她呼吸，激荡出滔天巨浪，涌出雪白的泡沫湮没海岸线。湮没......湮没！他想，裙摆四散，酒红色里透出暗淡的光，有一瞬间世界被红色覆盖，赤红色的章鱼卷曲腕足，撷取灰尘与污迹，化作飘摇落日，坠亡地平线。于是锈迹斑斑的齿轮再次转动，她缓缓停止旋转，盛开的裙摆挣扎枯萎，凋零在干枯的脚趾。

她喘气着鞠躬，光裸着的肩背连成一条不太平整的弧线，呼吸起伏之间山脉与谷底被不断削减填平。迷幻的光芒再次洒落在她身上，灰尘下落，轻轻飘起的窗帘垂坠，像一场盛大的落幕仪式。

*“很美，女士，”库伦特微笑着赞美，“您尚且年轻，光华也不止一瞬。”

*不止一瞬的也有窗外的噪声。索萨兹重新坐回椅子的一刹，三角形的亮光在碎裂声中解体，子弹冲入墙壁，嵌进墙体，火山口外围一样的褶皱也布满孔洞四周。索萨兹抚住胸口，亮色的发丝从耳后散乱地跳脱出来。库伦特拉住她的手臂，“请......和我来，女士！”

索萨兹随着他的动作倾斜着站起，逃入黑暗的走廊。

手臂上温热的触感随即消失，索萨兹靠在墙边喘气，气息提到最高处变为呜咽。库伦特带着歉意地安慰她，“关于您的报道恐怕得延后了。......十分抱歉。但现在请您快去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