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冰川

2l.

1.

高中的第二年，冬。

窗外飘雪，白茫茫的一片。

莫文窝在铁皮暖炉边埋头与题海苦战，背书背得天昏地暗。之后吃点东西喝口水，休息个几分钟后继续，直至晚上十一点多才终于能歇口气。莫文枕着垫子在地上慢慢躺下来，随手取过当天的报纸翻了翻，眼忽地一亮。

“三年来的第一场双子座流星雨，图摄于昨日傍晚。时虽不长，其中亮流星、火流星却颇为多。”

2.

自初中毕业起莫文就一直独自住在这间一室一厅的小公寓里，它的好处在于离学校多少更近些。

只有卧室，还有客厅。客厅中央摆一只圆桌，桌前设了台六十年代末的旧电视机。莫文逢节日就把电视机开会儿制造点声音，让小屋子显得没那么沉兮兮的。桌上铺了橘黄色的桌布，像一只大橙子。圆桌后模拟试卷一摞接一摞地堆着，再放上一只小靠椅，客厅差不多就没有多余的空位了。

这年的双子座流星雨是在报纸上见到的一副彩墨配图。

“小宵...”莫文握着报纸沉吟道。

“嗯，明年应该就高一了吧。”

怎么忽然想起她了呀？

“小宵...是双子座的吗？”

不，她分明是七月出生的...如果没记错的话约是中秋节的前后两日。

3.

莫文仅是想了一小会儿。

她得去睡了，一沾枕头立即入梦。

上空淡蓝。在一片绿森林里，青翠的风从耳旁拂过。

恍惚中听见蓝宵在不远处幽幽地说：“...再见。”

清晨五点，天蒙蒙亮。

莫文醒了，吸上一口冷空气。窗台上几只小麻雀扑棱着翅膀啾啾喳喳地叫。

“再见。”她也悄声说。

4.

俩孩子平躺躺在小床铺上数星星。

“晚安。”莫珊进屋来替她们关了灯。

房中漆黑，短头发的女孩子哆嗦着缩进被子里，蒙住头。

而一旁的长发女孩取来自己的月亮形小夜灯，按开开关，将夜灯放到了她们的枕头边上。

小月亮柔柔发着光。

“莫文姐姐，我知道你怕黑。这样就不用怕啦。”

她拍拍被裹，笑嘻嘻的。

“嗯。”莫文见外头隐约有光，就钻出了被子。

“看呀。窗户外面是亮的，还有星星！”

“嗯...嗯！”莫文朝窗外看去，还果真是。

“等以后长大了，我们一起去高的地方看星星吧。”

“好啊。”

6.

到底还是没有。

本来应该是相当熟的熟人才对。

最后一次同蓝宵通话是三年前的事了。

那会儿她才十二岁，小升初时考了个好成绩，蓝阿姨也就任她自由自在了一个星期。

写完作业就背着跳绳和风筝飞奔下楼，无拘无束快活得很。

起初自己玩还好，后来几天经常见她在楼下的沙坑里和一群小孩子一起玩玻璃弹珠，玩得可高兴，以至于被重新关回家里之后无法收心。

那段时间她成天在家做些手工小玩意然后偷偷溜出门去送给莫文，莫文通常都只能一脸茫然地收下。

当时莫文已经上初二了。来年中考，课业愈发紧迫。

她想趁着周末多做几份试卷，于是过后敲门声也当没听见。

年末时蓝宵一声不吭地随父母搬了家，日后再也没碰过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