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兮】寻根求源（cp帝俊x羲和）

    12.

    第二日，往往是投票最激烈的时候。

    帝俊从校门口领完东西回来时，在学校走廊上遇见了伊邪那岐，他正在搬东西，把书桌里的一大堆杂物和书本带去新教室。看在朋友的份上，帝俊帮了一把。

    “你搬得这么早？”

    “适应新环境嘛。”他说完，忽然神秘兮兮靠过来，“诶，投票你看到了吗？居然没有差太多，我估计是因为人长得漂亮。咳咳，你有点危险。”

    “你嘴里能吐出象牙吗？”

    “我这是提醒你，你别孩子死了，才知道奶了。”

    帝俊沉默一下，抱起自己的包裹：“谢谢提醒。”

    “这是什么？”伊邪那岐比划着这个比他脑袋还大的方形包裹。

    “二手机。”

    “这么多？”伊邪那岐比划了一下这个厚度，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几百部吧。”帝俊说。

    “你花了多少？”

    “二三十。”

    伊邪那岐无语：“单位？”

    “万。”

    “还行，等会儿我把小号发你。好了好了我要去复习了，一班都是魔鬼，铃一响就冲出寝室了。”

    伊邪那岐打了声招呼，就走进教室去了。

    而今日上午樱花节活动结束时，羲和的票数忽然涨了起来，一度似乎要超过乾坤，即便没有，两者之间忽然咬紧了起来。不少好事者看这两位票数变得相近，注册小号在双方底下煽风点火。

    躲回寝室的几位仁兄，差点没把手投断。虽然玩手机是件很快乐的事情，但带着繁重的任务用几百部手机投票这就太艰难了，路过的星魔——也被抓过来了。然后星龙就找了过来，当然，也只是自投罗网。

    “可怜的两兄弟。”伊邪那岐拍拍星魔。

    星魔看着星龙一眼，也不好发作，只是冷冷回答一句：“那是我老师。”

    “哦，那就是父子俩。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星魔不反驳了。

    “伊邪那岐，我瞅你欠揍。”刘备已经投完第四十票，放下了手机，“和乾坤拉近了，明天中午就结束了，我估计很难超过去。”

    “投完再说。”

    “那中午你请客吧，我想吃学校的大闸蟹。”刘备说。

    “你看刘大耳贪心的样子。我就想吃学校的烤鳗鱼。”伊邪那岐说道。

    “我和老师正常营养餐就好了。”星魔跟着道。

    帝俊沉默了一会儿，答应了：“行，都请。”

    真金白银砸下去，是很有效的。羲和本人都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票数涨得那么快，这大概就是奇迹？大概。辉夜姬挺热心地招呼自己小姐妹来投票，她本人虽然喊着乾坤人设是她的菜，实际还是把票乖乖投给了羲和。

    与乾坤的票数接近，羲和算是出名了，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坏事在于——学校总会有几个不学无术而且家庭条件不错的人物，羲和不大幸运地成了他们的目标，被堵在食堂到寝室的路上，表白。来来往往不少路过的同学，都开始驻足看热闹，看羲和被那群人堵着难堪。

    “做我女朋友呗？”带头的那个人顶着头卷发的，但没有染，可能是碍于学校规矩，“我不会亏待你的，到时候，天天给送奶茶好不好？”

    羲和后退一步，打算绕开，却被拦住。

    “别走嘛。我能玩游戏带你上分噢。”他笑嘻嘻说着，“我国服刺客，蹲草丛一杀一个准。”

    “没兴趣，请不要挡着我。”羲和已经很不悦了。

    “哎，我保证天天在线，游戏也不打来陪你好不好？深夜也可以连麦噢。你去学校小店，那就我来出钱。”

    羲和忍无可忍，转身便走。

    卷发同学一看，忙赶上前拉住羲和的手腕。

    “放开！”

    “答应我，我就放。”

    羲和嫌恶，只想挣脱开，可她的动作吸引来一大堆拍照凑热闹的看客。“拿开你的手！”她蹙眉，语气异常严厉。

    “你是我女朋友，我为什么要放？”

    无耻……羲和真是气到不知道说什么了，平时在校园里如幽灵般徘徊的教导主任这时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亲爱的。”卷发同学说着，把手往上移动去，“加个……啊！”

    这话还没说完，他便发出一声惨叫，倒向旁边的绿化带，被粗糙枝叶划伤了脸，眼睛里也进了沙砾，怎么也睁不开。羲和在他放开一瞬间，赶紧收回手，揉了好几下才抚平起的鸡皮疙瘩。

    在看到路见不平出手的人的时候，羲和愣了一下。帝俊……？怎么是他？不过，平时安静得没什么脾气的大少爷，真打起人来还挺有技巧的，专挑脸和痛处打。

    那几个跟班都有点傻了，手里拍摄的手机都拿不稳，也不知道是该上来帮忙还是该跑。

    “加个什么？”

    “不自知还想祸害别人，脸皮是墙做的吗？”

    周遭围观录像拍照的人发出一声声起哄。

    好一会儿，羲和才反应过来，也不知哪来的胆量，赶紧拦住帝俊：“等等，别打了，会出事的。”

    帝俊看了看羲和，停手了，又瞅了一眼她拉住自己的手，冷静下来，觉得有些尴尬，解释道：“路过而已，就出手了。”

    偏偏这时候，消失已久的教导主任终于出现在视野里，他刚刚从银杏路那边走来，想来是去抓早恋了。“谁打的？知不知道学校不能打架斗殴？”教导主任看了眼被打的人，心里蛮惊奇的，这不是学校那个刺头吗，居然被人打了。

    “呃……这个事情……”

    帝俊打断羲和的解释：“我打的。”

    “来我办公室。”教导主任看到羲和时皱了一下眉头，随后叫两个同学把被打的送去医务室。

久违的碎碎念。

感觉自己写到瓶颈了，都怪自己手贱开什么番外，估计这里写完就不会继续往下写了。太难了。

会开别的新坑。写不下去是真的写不下去。当然更新也会变得随缘，实际上更不更新也不好说。

    番外贰《浮生若梦》

    #轮回篇

    #玉佩视角

   【序】

    作为玉佩，我原不过大荒之中一枚顽石，却有幸被巧匠打成饰品，赋予灵性，于世间辗转，沉沉浮浮。我那些个远方兄弟的灵石，一位化作灵物皈依西天，一位看破世俗镌刻一身带血的家族史。而我，见证了神明的陨落与重生。

    1.

    第一次灵识觉醒时，我被交到一位女神手里——她是羲和之国的国君，十日之母，然后我被系在她的腰间，成了象征身份的饰品。将我送来的那个人，我也认得，他是大荒显赫的天帝，他的后裔遍布大地，发明桥梁小舟，发明舞蹈乐器，发明弯弓利箭。

    回头看来，那是我见得最和平的日子了。

    我陪着她，看着她拥着自己可爱的孩子，折下扶桑的枝桠在沙地上推算时历，然后一同等待着什么。扶桑在轻轻摇曳，百鸟争鸣，彩凤盘桓。

    “十五为盈，十五为缺，为一月……”

    “月？”

    只是这一发音，佩戴我的主人闻声，忙从沙地上起来，见着来人，压抑住些激动，只是说：“好久没来了，孩子们都想你。”

    他没有作声，抱起地上仰着头望自己的孩子。

    “你……很快就走吗？”

    “羲和。”

    “嗯？”

    “没事，那就多待一会儿吧。顺便讲讲，你画的东西吧。”

    我的主人——羲和巧笑嫣然，因为一句多待一会儿的承诺，她这几天的心情大约都会很不错。远山上传来缥缈的琴瑟声，那是风传来的关于少昊与颛顼的鼓奏，与扶桑飒飒树叶声撞在一起，别有风味。

    真正的结局大家耳熟能详。尽管作为那段时光的亲历者，我依然无法用言语描绘这个结局，他很久没有来了，丧子的悲恸将由我的主人独自咀嚼，她——作为国君，守住自己唯一的孩子，于是大荒昏暗。那段时间，她的血泪滋养出我的灵体。

    后来啊，后来他来了一次。

    帝俊，曾经高高在上的天帝如今显得有些疲倦，但他还是听罢羲和的哭诉，然后把他们的孩子领上扶桑最高处，太阳的光芒终于再次照耀大地。我听了一夜的私语，如今只记得一句——“再陪我一会儿吧，好吗？”

    可是没有，他很快就走了，趁羲和睡熟之际，解下我，悬在扶桑枝头，此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于是，上古的故事彻底结束了。

    大概会有人问上一句，就这？我本就一块顽石，并不像我远房兄弟那般才华横溢，就只能截取那么一小段记录下来。当然，完整的故事不止这一段，还有更多。

    2.

    那场恐怖的动荡里，我从扶桑上落下，又被震出大荒，进了人间，丢在了山里。在人间，我认识了个朋友，是块躺在我边上的石头，他一直在念叨自己是世间少有的美玉，只是怀才不遇。此后不知道多少年，直到我被人当作宝物拾去，献给天子，它还躺在那里。

    天子，周的天子，东周的天子。

    当看见那位天子的容貌时，我骇然，帝俊……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以这十多岁少年的模样，站在飞阁丹陛之上，九鼎在他眼前矗立。

    拿起我时，他顿了顿，端详了好一阵子，随后佩在了身上。我敢断定，他不记得我。

    之后的日子，我陪着他巡治四方，不过说来可笑，诸侯封地千里，而天子之地，最多百里，且还在不断被试探割裂。即便如此落魄，被刺杀的命运竟然也逃不开。帝俊在山水间巡视，向华胥寻觅教诲，拂开伏羲八卦上的灰，他不带一个侍卫，大概是很天真地觉得，自己一个傀儡，也不值得被刺杀。

    所幸，他还没有那么被轻视。

    不过，还不如被轻视……

    我重重砸在地上，仿佛要四分五裂，可恨呐，堂堂天帝转世就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吗？虽说我不会死，但看着前前主人的转世死在自己面前，多少有些不忍。

    剑在刺下的一瞬间，被另一把软剑挡住了。

    刺客还未反应过来，那柄软剑便挑开利刃，绕开攻击，轻而易举割开对方黑布衣裹住的喉咙。再他们倒下时，剑主人还不忘往他们心口各捅几刀。

    帝俊定了定神，踢开地上散落的竹简，站了起来，拱手道谢：“多谢救命之恩，吾……”

    “这些人都是刺客？”

    是个女声，帝俊咳了一声：“大约。”

    “你……”对方大约想不透，毕竟如果真是值得刺杀的人物，也不会在旅途中选择这么简陋的驿馆，简陋到包括她在内的任何人都可以硬闯，不过，她大概察觉到了一种窘迫，只是说，“以后外出还是多带些人吧，很危险的。”

    我定睛望着侠女面纱下神秘的容颜，愈发觉得熟悉。可她很快就走了，为的是去函谷关外。之后，我的现任主人很快回了王宫，本想这只是偶遇，可命运安排得总是些玩笑。

    几月之后，他站在台阶之上眺望远方可怜的边界，心中正是不尽的心酸苦楚。此时，宫人领来了一位女子，我第一时间认出了她，救了我与主人的那位侠士，这次她没有蒙面，我认出了她，我的前主人羲和……的转世。她带来了一部经书，那位驾驭青兕消失在函谷关外的圣人写的。

    我猜，他们应该一见钟情了。

    在我被赠送给羲和之后，一个云淡风轻的夜晚，她轻声对我诉说的，她说，那一日的阳光格外美好，天子就是天子，在她见过的这么多达官贵人里面，唯有那个人，伫立在高台上的模样，神圣而不可冒犯。

    在我的视角，那是有些可笑的。一个无法做主自己一切的傀儡，竟然会在一个人眼里，形象像天神一般高大。若我会开口说话，我定要打破她的幻想，告诉她，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无法主宰任何东西，包括自己的命运，自己的爱情。他生来成为质子，被扶上高位，然后按部就班地长大，迎娶小国的公主——强大的诸侯国已经不屑于联姻了。

    后来，他死了。

    倒不是我偷懒，但的确是如此简单。试图以傀儡之身镇压诸国，疯狂的尽头就是毁灭。他死在近侍的剑下，楚王的命令下，王后看完那一切，平静地为王收葬，然后回到自己的父亲身边。到头来，他还是孑然一身，所有人都不是他的人。

    羲和携我赶到洛邑时，已过一月有余。新的傀儡登上王座，我们甚至寻不到坟茔。可我，看见了他的魂魄，白衣浸透血迹，大小伤口遍布全身，还在向外渗出血珠，劳累，倦意，失望……

    “替我……守着她吧。”

    我答应了，可我没有守住她。

    我无法阻止羲和的做法，她要履行天道。不，她的意中人从来都不是天道，是人造的拙劣傀儡。我将我所见的帝俊魂魄的话语通过梦境相告，却只能激发她的愤怒。

    对不起……我做不到。

    她死在他人剑下，最后的时候她用尽力气解下我，掷向高座上的王侯，然后无数刀刃向她身上刺来。鲜血喷溅，染红楚国王宫的殿堂。

    我也逐渐失去思考能力，但是在这之前，我不负众望，成功砸破了楚王的脑袋，铁桶般的防御在那瞬间成了一个笑话。

    被掷上去的一瞬间，我看见木案上摆着我的那位石头兄弟，他真的是一块美玉，不过，现在他有了另一个名字——和氏璧。

    3.

    我在和氏璧兄弟悲悯的眼神里被下令毁掉，可我是来自大荒的顽石，浸透上古天神的血泪，是无法被轻易打碎的。于是，我也成了宝贝，与我的和氏璧兄弟一起躺在楚王的书案上。

    再次有了意识，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年后了。

    “玉石真的可以祈来福气吗？”

    “大概。”

    我睁开惺忪的双眼，能唤醒我的只有我的两位主人了吧？

    我被悬在飞檐上，正对一扇雕花窗，他们会在窗前的软榻上烹茶对坐，像是新婚不久的模样。周遭是个小院，有个沉默寡言，只管自己做事的婢女。不知怎的，我庆幸起来。

    “小羲？”

    “啊……我……”

    帝俊侧头，看见了羲和藏在身后的东西。“藏了什么？”他问。

    “真是，本想等你生辰给你的……”羲和不大情愿交出一册《尚书》，“这就被你发现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用心了。”

    羲和怔了怔：“真的？”许久，她又嘟囔了一句：“没说喜欢，那就是不喜欢嘛。”

    “是挺喜欢的。”帝俊见状补上一句。

    “敷衍！”

    “没有对你那么心悦罢了。”帝俊没有生气，收起竹简装入袋中放置一旁，摆出微愠的模样，道，“所以，还不去斟茶？”

    “是——”羲和笑着出了门。

    我在飞檐上随风飘着，这幅画面，我不知该笑该哭。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真是很好啊，时间如此定格便好了。

    可是没有。

    他后来去了国子监，在长安。

    羲和把我从飞檐上取下，说等良人回来再挂回去。我玩笑般想着，要是帝俊不回来了，我就不必被挂上去经受风吹雨打了。当然，这只是玩笑，这点打击对玉石来说不过如此。

    但，在我印象里，我似乎……不，我确实没有再被悬上去。

    谣言随他的离去渐起，我的主人——她尚不知，还躺在软榻上翻阅遗留家中的竹简，轻轻摩挲着腹中的新生命。羲和大约没有说这件事，长安有多远，她不知道，需要走多久，她也不知道。

    一日日的等待，换来的是流言四起。真的，假的，半真半假的，充斥在酒坊茶铺之间。她写了许多书信，可不知如何寄，我多次想将信中内容通过梦送到千里之外的帝俊的眼前，但……我还只是一块石头，非仙非灵。我只好将其近况通过梦境，展露在羲和面前。

    每次梦醒，她抬手触碰脸庞，满是泪水。

    长相思，在长安。

    我真的可以祈来福气么？不能，但也许，我可以让他回来。明月楼高，我进入他的梦中，布出扶桑旭日东升的美景。他会想起什么，我不知道，可他的确没有马上动身。

    能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看命吧。此后我陷入沉睡，等醒来之时，还躺在原处，可周遭已满是灰尘。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我被人翻了出来，他回来了！

    ——天帝大人我求求您可靠一些吧，每次都是这么好的开头，您还是掉链子把人家辜负了，好好反省一下不行吗！何必呢……罢了，快去看看……看……她……主人呢？

    可惜，他听不到我的话。

    他握紧了我，书案上泛黄的纸张上还有可以辨认的字迹，是当下流行的一首民歌。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

    我无言。故事，结束了。

    比起什么珍惜当下，什么且行且珍惜，我更愿意说，我不觉得他们有错，守候爱情没错，追求学识更是没错，错的是将此两者结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