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练|八点】《此去经年，万水千山》

1，七月月练

2，主题以3“来自昏暗时空的尽头”为主 2“孤独的人都要吃饱饭”为辅

3，先发了占坑 一个星期后开始更

4，短篇都会完结 放心入坑

5，初步预计有近万字 不知道能不能全发出来 我对圈圈的审核真的很迷

6，没了 凑个六而已

>>谢谢点击观看，鞠躬！！

公告楼

欢迎互粉，欢迎插楼，接受意见和评价，接受疑问和不足，当然改不改二说（？）

chapter0 楔子

很久以后，周落晓忆起她和路云知的一切，觉得一切大约就是从自己那一次坐错了座位开始的。

那是十二月，南方降了初雪，酒吧里灯火迷离。

周落晓中途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时就发现自己的单人座被占了。

酒吧中央的舞台上已经排好了器械，周落晓环顾一圈，径直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空位上坐下来，顺手将面前不知是谁放的饮料挪开了。

下一刻，头顶灯光俱灭。舞台上亮起聚光灯，三四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在台上手持乐器，激烈而充满节奏感的重金属音乐透过扩音器响彻整个酒吧。

红黑色打歌服，及膝长裤，马丁靴。路云初着这样的装扮，从台下走到台上，黑色的鸭舌帽檐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将唇色衬得格外嫣红，连带着嘴角那一抹笑都显出几分绮丽的味道。

那是一段她至今回想起来仍回觉得惊艳的表演，男人在台上随着节奏舞动着四肢，动作凌厉而干脆，却又行云流水，仿佛衣袂间都能带出风来。蓦的一阵金属重击，路云初一个转身，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一摆头，鸭舌帽掉了下来。男人那张像是得了造物主厚爱的脸显在灯光下，连睫毛的弧度都透着诱人心动的信号。

四周哗然声，欢呼声，口哨声刹那充斥进她耳膜，周落晓却再听不到，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台上的男人。

聚光灯从台上照到台下，伴着众人的目光一阵游移，最后定格在了周落晓坐的地方。

“幸运的小姐，”路云知一勾唇，嗓音透过耳麦显得格外缱绻：“请问您今夜有什么愿望是我能为您实现的吗？”

周落晓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思考了片刻，一字一顿地开了口：“那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chapter1 一见

冬天天黑得早，晚上七点，天边已经看不见一丝光了。

路云知走进小巷里，一拐弯，瞬间消失在原地。

四周安静了片刻，周落晓背着包站在巷口朝里张望一阵，却只看见孤零零的路灯。她咬着唇懊恼了一会儿，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清越的男声：“小姐。”

周落晓一个激灵，猛的转身，便看见原本消失在巷子里的男人此刻正站在她面前，冲她微微一笑：“跟了我这么久，好玩吗？”

她眨了下眼睛，面不改色道：“我就是路过，看见你突然不见了，怕出什么事才多看了一眼，怎么能说我跟踪你？”

路云知歪了歪头，说：“昨天这个时候，我在超市里看见你也是路过？”

周落晓继续扯：“那是我家里的洗发水没了，才会去超市买。”

“前天这个时候，我买宵夜的时候你突然出现在旁边的烧烤摊呢？”

“那是我饿了才出来，就许你买不许我买了？”

逻辑缜密，毫无破绽。

路云知轻轻“啧”了一声，索性掰着手指一条一条给她数：“大前天我去公园看见你在霸占着秋千，我在那呆了多久你就坐了多久，把旁边等着玩秋千的小朋友全气走了。”

“再前一天我坐公交，你和我前后脚上车，却连零钱都没有，最后还是我帮你刷的卡。”

“再再前一天我去写字楼，你因为没有预约要被保安扔出来时看见我，拉着我不放还喊我哥。”

“……”周落晓编不下去了。

“这些也是路过？”路云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从全世界路过吗？”

周落晓思考了两秒，果断扔了自己的矜持人设，大大方方地说：“错了，我只想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路云知：“……”他也不再绕弯子了，直截了当道：“你跟着我到底想干嘛？”

周落晓说：“我来找你兑现承诺啊。”

“什么承诺？”

“那天在酒吧，你欠我一个愿望。”

路云知好笑道：“酒吧的活动噱头，你还当真了？”

周落晓有理有据：“可当时所有人都看到了，说要为我实现愿望的人是你。”

他懒得跟她纠结这个问题：“那要怎样你才能不跟着我？”

周落晓脱口而出：“实现我的愿望，做我男朋友。”

“……如果我说不呢？”

她理所当然：“那我就继续跟着。”

行吧，沟通失败。

路云知简直气笑了：“在酒吧之前你和我连面都没见过，为什么非得是我？”

“见过的。至于为什么是你，”出乎意料的是，周落晓真的回答了，神色无比认真：“因为一见钟情，这个理由可以吗？”

周落晓最初听到路云知的名字，其实是从室友嘴里。

富二代，打架斗殴，游戏人生，是她从室友那听到的最多的词。

至于二人真正产生交集，大约要追溯到六年前，周落晓家中刚被警察查封的时候。

挂断电话后，她在精神恍惚中跑出了住的房子，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地方。

昨天下了雨，路上行人不多。她出来得急，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风一吹便忍不住打起了哆嗦。她有点茫然地环顾了一圈，却一点儿都不想回去，索性在路边的长椅上一坐，撑着下巴发呆。

天色擦黑，路边华灯初上，她感受到饥饿，摸了摸口袋里仅余的零钱，想找找看周围的店面。

意外来得错不及防。

她刚走到岔路口，就被人捂着嘴拖进了旁边暗巷里。她被揪着头发狠狠砸在墙坯上，视线瞬间泛起了金星。她发蒙了半晌，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身上的衬衣已经被撕开了大半。四五个形容邋遢的小青年围在身旁，眼中的淫光几乎化为实质，嘴里似乎还在说着什么。

这片区域的房子本就都是一副破败得待拆迁的模样，周落晓虽然隐隐意识到这里治安不会太好，却没想到不过这么一会儿居然都能遭遇这种事情，一时忘了反应，只是本能地抓住了衣服。

下一秒，两个巴掌狠狠扇着在她脸上，其力道之大，有那么一刻她甚至以为自己会被这两下直接打死。

蓦然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溅到了她脸上。周落晓身前那只手忽然松开了。面前的男子直挺挺地倒下，她茫然地抬头，便看见那身后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人。

身穿黑色卫衣的少年手上握着金属水管，另一头则砸在倒下那人的脑袋上。

有人在她耳边啐了一口：“路云知，看在你家里的份上给你几分颜色，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你要是还有自知之明就赶紧滚！”

少年一勾唇角，嗓音清冽间掺了三分笑意：“抱歉，我这人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你说怎么办吧。”

后来周落晓想起那天发生的一切，依然觉得世事当真无常。按照套路，接下来的事情她应当因为刺激尽数记不清才对。可事实却是，从那个名叫路云知的少年出现以后的事，她都记得。

她记得他握着铁棒砸晕了撕开她衣服的男人，记得他面对那么多人却仍能应对自如，记得他嘴角带笑地卸下了两人的胳膊。

剩下的人落荒而逃后，他脱下外套披在自己身上，她记得他衣袂间醉人的果酒味道。

她恍然回神，恐惧方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腿一软，几乎站立不稳。

少年虚扶着她，掌心却稍稍悬空了：“还能走吗？”

非常老套的相见了。

可老套之所以能成为经典，就是因为它的实在。

在此之前，她从未见过这么矛盾的人。脸上笑得有多灿烂，下手就可以有多狠辣。可一旦安静下来，举手投足间都能看出其深入骨子的教养。

后来她在课上学到了警戒色这个词，方才恍然，路云知就像一株剧毒的植物，却有着最艳丽的色彩，给人飞蛾扑火的孤绝。

“那你有没有学过另一个词，叫吊桥效应？”路云知听完，反问道。

周落晓点头：“我知道。”

他挑眉：“知道了还这样？”

“我是说，我知道我对你的是什么感觉。”周落晓看着男人的眼睛，“我曾经体会过真正的恐惧，所以清楚因为害怕而导致的心跳加速和因为喜欢而心跳加速这二者之间的区别，我对你就是普通女生对男生的那种喜欢。”

“你既然不愿意，算我追你总可以吧？这世上也谁没规定说追人都犯法了吧？”

路云知盯着她看了许久，方才无所谓地一勾唇，径自转身道：“随你。”

chapter2 二识

第二天，早上七点。路云知下了楼，刚一走到小区门口，便看见等在外面的周落晓。她冲他一扬手，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云知，吃早餐吗？徐记包子铺买的。”

第三天，上午十一点。路云知在车站刚解锁了一辆共享单车，旁边便传来一声同样的轻响。周落晓看见他，笑得眉眼弯弯：“云知，好巧。一起走吗？”

第四天，中午十二点。路云知在餐厅里，而周落晓就坐在他对面。她抓着点单笔，认真道：“云知，你喜欢吃什么？给我传授点经验呀。”

第五天，下午三点，路云知从酒吧的舞台上走下来，刚解开领口的扣子，面前便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周落晓皱着眉，不满道：“现在外面是零下一度，昨天的雪都没化。你这样出去会感冒的。”

……

第二十一天，晚上六点。

“哗啦——”清澈的酒液被倒进不锈钢瓶，路云知拧好瓶盖，手腕摇晃起来，又伸手从一旁取了只干净的玻璃杯。酒液被缓缓注入杯里，雪白的气泡瞬间浮上来，他扔进三块冰块，玻璃棒在杯中比量。

这世上大概很少有像路云知这样的人，连调酒都要用好看来形容。不仅调酒，周落晓心想，连打架也是。

气泡渐渐散了，路云知将杯子移到女生面前。

周落晓受宠若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你每天这个时候都要来点一杯，早点做好，好给后来的客人留点空闲时间。”路云知又取了一只杯子，“倒是你，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要揪着来客高峰期。你确定不是来捣乱的？”

“确定啊。”周落晓十分自觉地抿了一口，“谁让你只在这个时间段做调酒师，而我只想喝你调的酒。”

可谓非常理直气壮了。

路云知觉得习惯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就好比现在，不过二十一天，他就习惯了她成天在他身边表演大变活人，习惯了她叫他“云知”，甚至还习惯了她时不时的胡搅蛮缠。

要是放在之前，结果多半又是他被堵得哑口无言。至于现在……路云知弯唇笑了笑：“那正好，我也就喜欢给你调。”

“咳咳……”周落晓一口饮料直接呛进了喉咙。她猛的抬头，看见男人脸上笑意，知道了对方在逗自己，索性顺着杆子往上爬：“那我有幸请你今晚做我一个人的调酒师吗？”

“我怎么觉得你还有后话？”

她撑着下巴，脸上的表情仍是一派的认真：“我想请你去我家。”

路云知总算抬头看向面前的女生，唇边的笑容饶有兴致：“你就这么邀请一个陌生男人回家？”

周落晓一本正经：“你又不算陌生人。”

“就凭你跟了我半个月？”路云知眼底露出一点点讽刺，“先不提这半个月都是你一厢情愿，况且你凭什么认为对我来说你就不算是陌生人了？”

难得的，周落晓安静了许久，方才轻声开口道：“我知道。”

她知道自己这样有多烦人，可她还是做了。

“可我没办法啊，云知。”她捏紧了杯柄，指节攥得发白，“我这辈子也就遇到一个你，可以让我第一眼就知道什么叫心动。”

她也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她不知道要怎么讨他的喜欢，只好循着本能去跟在那个人身边，笨拙而拙稚的对他好。

她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只能将自己认为最好的一切给他，却还要如履薄冰，害怕自己给的不是他想要的。

“而你也没教过我。我告诉过你我爸妈离婚的事，还告诉过你我家破产的的事。可关于你的事情，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路云知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窥见周落晓的脆弱。因为之前她每次出现在他面前，吃再多的闭门羹，却永远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她从未向他索求过什么，他就真的以为她不需要。

蓦地颊边一凉，周落晓被冻得一个激灵，猛的退后了，便看见罪魁祸首正举着一杯冰块，显然刚刚贴近她脸的就是这个。

“你不是说我什么都不肯告诉你吗？”路云知靠在吧台上，仍旧维持着伸手的姿势，眸子里的神情晦暗不明：“这个算是你告诉我你家里那些事的交换。”

周落晓一脸蒙：“一杯冰块？”

路云知看她一眼，直接伸出另一只手，隔着袖子拉起了女生的手腕，搭在了自己举着杯子的腕上。

周落晓还没从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里缓过神来，下一秒就因为自己看见的景象怔住了。

男人的衣袖被自己的手一点点拉起，露出的腕部皮肤苍白，虎口处却横亘着一道深深的疤痕，如同瓷器上摔出的裂纹，透出冰冷的血腥气。

“十四岁的时候有的。”路云知勾唇笑了笑，“我自己动的手。”

周落晓怔怔地看着那道疤，目光又从手腕移到男人脸上。无数的疑问在她脑海里缠绕成一团解不开的结，可归根究底，却全都化作了同一个：为什么？

十四岁的年纪，本该是一个人褪去青涩，人生才刚刚开始的时候，多少人还在温室里向往着未来，究竟能有什么事可以让他狠心抛却世间的一切，去割开自己的手腕？

那之后呢？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又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可她却又什么都问不出来，那深深的疤痕如同长满倒刺的荆棘，死死缠住了她的心口，令她疼得近乎窒息。她轻轻闭上眼又睁开，方才说出一句：“疼吗？”

他笑道：“都结痂了，怎么会疼？”

“那当时呢？”

“忘了。”

chapter3 三闻

路云知到底没有跟着去周落晓家。

是夜，天边冷月高悬，枝头凝着白霜，二人并肩站在橘子洲头，放眼望去，四周所能看见活人竟然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路云知手插在口袋里，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周落晓转过身看着面前的男人，眨眨眼道：“等。”

“等着吹风？”

“等烟火。”

路云知一时没反应过来，周落晓却拉着他的手转向结着薄冰的河面，“嘘。”

她抬手轻轻捂上了男人的眼睛，女生的手温热而柔软，路云知清晰地感觉到眼前的温热，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周落晓确认了对方没有抗拒的意思，忍不住弯了弯唇：“还有半分钟。”

“30，29……3，2，1。”

女生话音落下，视线骤然开朗。一抹明亮的金色自河中央升腾而起，在空中绽开一片绚烂的流光。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一团又一团烟火划破漆黑的长空，将夜色晕染成斑斓的万花筒。

与此同时，身后的建筑响起钟声，一声一声，宛若来自遥远的天边，亘古而绵长，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周落晓凑近了男人的耳畔，声音混在钟声和烟火声里，仍旧清晰可闻：“新年快乐呀，云知。”

路云知怔了片刻，“你带我来是为了看这个？”

“是啊。”周落晓仰着头，眸子里却清晰地倒映出他的影子。她轻声道：“我希望新年的第一团火能被你看见。”

在此情此景下会仍由另一个人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大约无不是期盼着未来每一年都能与身边之人并肩而站的人。

路云知蓦然俯身，在女生的发间落下一片温热。像三月枝头掉下的杏花，又好似一个轻柔的吻。

周落晓愣愣地抬起手，听见男人在她耳边唤道：“周落晓。”

华光自天边绽放，夜色撩人心弦，而他们在悄然入了戏，高悬的冷月是唯一的见证者。

“欠你的愿望，我现在补上了。”

这样的夜晚，美好得如同幻梦。

而她也是后来才明白，梦是会碎的。梦里有几多欢悦，就注定了梦醒时分有多撕心裂肺。

就好比就在半个小时前，她还在手机里扬言要来接她的新晋男朋友，可半个小时后，她就站在酒吧的卫生间里，被另一个女人扇了巴掌。

周落晓冷下目光，直接抓住了女人正要落下的第二掌，面无表情道：“你有病？”

“哈，我有病？”女人当场尖叫起来，“有病的是你！当初聚光灯会打什么位置，都是早就决定好的！是你抢了我的位置！路太太的身份本来应该是我的！”

周落晓反应了两秒这话的意思，直接气笑了：“你是不是还想说如果没有我，现在在路云知身边的人应该是你？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靠一个莫须有的位子就绑住他？”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蠢？要什么就直接说了？”女人狠狠甩开她的手，“想绑住一个男人不难，更别说他那样大户人家教出来的男人了。只要让他知道他要了一个女人，嫁给他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周落晓手下的力道陡然加深了。她忽然想起当初的位子上放着的那杯未曾动过的饮料。

相处这么久，她自然知道路云知是个怎样的人。在他们的关系确认之前，他甚至连仅有的肢体接触都是隔着袖子的，他的教养绝不会允许他和一个女人发生那种关系却一走了之。

“要不是因为他自己就被人糟蹋过，怎么可能会跑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来？我计划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等来机会，都被你毁了！”

女人的话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来，浇灭了周落晓满腔怒火。她猛的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呵，亏你还跟了他那么久，居然不知道？怎么他居然都没告诉你？”女人嗤笑一声，像是刻意报复似的，一字一句道：“大概十年？还是十几年？记不清了，他被一个犯罪团伙绑了去。其他人都被拉去卖了器脏，可就他安然无恙。你觉得他是凭什么活下来的？”

周落晓仿佛被人打了一记闷棍，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在那种情况下，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要从罪犯手里活下来，能用什么方法？能有什么办法？

她想起他那张几乎要用漂亮来形容的脸，忽然浑身发冷。

她的反应显然取悦了对方，女人掩着唇恶劣地笑起来：“也对，这种事他怎么可能说出来。要不是我偶然间看见他的病历本，我都不知道他居然这么脏。也难怪他一个大少爷放着家产不要整天呆在酒吧。一个得了精神病的疯子，也合该要掉到泥地里，配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

那些曾经所被她忽略的细节，仿佛都在这一刻有了合理的解释。

比如他手腕上那道骇人的疤痕。

比如初见时他对上一群比自己大了几岁的男人，他眼中置之死地的孤绝。否则，那一群人何故被他一人吓得失了守，甚至落荒而逃？因为那时他真正承载过岁月风霜的目光太过沉重，根本不是那些刚刚成年的小流氓能承受得起的。

也是这时周落晓才恍然意识到，从遇见他那一天起，他脸上的笑容似乎就从未淡下去过。

微笑抑郁症，顾名思义。究竟是怎样的悲伤，才需要一个人无时无刻不用笑容来掩藏？

chapter4 四说

很久以前，周落晓其实想过为什么那么多电视剧里告白求婚一类的情节总是发生在夜晚。而如今她才明白，当万籁俱寂，世间只余下自己和眼前的心上人时，某些冲动是真的压制不住的。

正值惊蛰日，南方却迎来倒春寒。

忽然一件大衣落在肩上，周落晓转过身，看见路云知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他说：“你不开心。”

她一愣，下意识摇摇头：“没有。”

路云知“哦”了一声，好笑道：“所以你站在阳台上吹大半个小时的冷风是做什么？汲取天地力量？”

周落晓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头一次觉得那么刺眼。她抿着唇，忽然踮起脚吻上了男人下巴：“云知啊。”

“怎么了？”路云知伸手扶住了女生的肩膀，也就听见她在他耳边说：“我成年了。你愿意吗？”

他难得愣住，半晌才轻声开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周落晓攥紧了男人的衣摆：“我就算再小两岁，去民政局也能登记结婚了。”

“我不在乎，你愿意吗？”

这一夜，注定不眠。

却不是因为这场暧昧，而是因为在女生话音落下时，突然响起的那通电话。

号码打到周落晓手机上，路云知帮忙接了，点开免提放在女生的耳边。再然后，两人都清楚地听见了屏幕那头的女声，礼貌而平缓：“周小姐，您预约的探监您母亲黎璐的申请批下来了，只限明天上午。请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一趟？”

周落晓手一抖，抬头看见男人骤然变换的脸色，忽然如坠冰窟。

“你不解释解释？”路云知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周落晓死死咬着唇，眼泪无声地流淌。半晌，方才溢出一声破碎的呜咽：“对不起……”

这一刻，所有的过往终于都有了清晰的形状。

周落晓和路云知的缘分真要追溯起来，比他们所知道的还要早的多。

十年前，周落晓父母刚刚离婚，她被扔给母亲抚养。

她们住的是单层楼，下面那层的单元门早年在半年前就被水泥封上了。直到一次意外，她偶然闯进了母亲房间里，发现地上那条被挖开的通道，才得以窥见了那被水泥掩藏的秘密。

昏暗的室内，面容精致的少年躺在木板上，身上挂着锁，四肢上青紫痕迹遍布，冲天的血腥味几乎令她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