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者的体质十分强横,洛泽休养数日,已是痊愈。
松吹去荒千取走风族神力,算来也与洛泽一样,该是成功的取回了。
“洛泽,”珠站在洛泽面前,披着一身白色的斗篷,垂手而立,“溟他也处理完了。”
洛泽轻轻“嗯”了一声,缓缓起身,率先向门外走去。
珠跟在身后,说出了往后几日的行程:“溟先去朝南面走了,告诉松吹,让他一起吧。”
洛泽看了看她,一把抓住了身旁架子上的斗篷,“哗”的一声扯回来披在身上,露出了一张脸蛋
“不必告诉他了,他也已经朝南面赶了。”洛泽走出门外,奔向了远处平滑的海岸。
珠道了一声“好”,从身上的斗篷中伸出右手拉紧了带子。
这次离开可以说的上是十分仓促,但这也怪不得他们,距离新一个千年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守卫看到她们奔出,惊了一下,随即连忙赶去告诉族里的老人。
二人脚程极快,不多时即进了浅海
身后传来阵阵的喊声。
“二位,请带上这把神的武器吧。”老人跟在她们身后,怀中抱着一柄长剑,好不容易追上她们,低头双手握着长剑呈上,“请二位小心。若您们有不测,苍海必将陷落。”
珠收敛了脸上的淡笑,正色着:“珠必不负所托。”
一旁的洛泽身上也流露出一种严肃的感情:“荒千洛泽,也必不负。”
老人终于轻呼出一口气,单膝跪下,低头为二人的离去而送行。
两女相视一笑,转头继续行去。
这大概是她们最后一次离开,却没有丝毫的留恋——或许是因为明白留恋是没有用处的。
她们就这样子踏上了那条死亡之路,即使会伴随着无数的荣光,但也会与危险为伍。
哪怕她们与其他人一样有着亲友,恋人,此时也不得不承担起各自的责任,为了苍海的所有人而灭亡。
这是身不由己,也是各自的宿命。
走到这家店旁的时候,看着身旁的少女,珠转头回望她:“松吹就在里面哦,进去吧。”
不料洛泽拉住了她:“真的要去吗?”
自从洛泽继承了前人的神力,关于占卜一术的能力就比珠强了许多,她双手合十,掌心夹住了一根嶷草,闭眼默念着什么。
然后她皱了皱眉:“还是进去吧,我们三人中只有一人有难,在一起还会互相有些照应。”
珠轻叹一声:“你该知道我们改变不了什么,走吧。”
二人并排踏入了这家店,内里人不是带着面具就是与二人一样披着斗篷——很明显,这是家黑店。
珠无语:“他怎么跑到这地方,果真是十分‘亲民’啊。”
一进门,就接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洛泽恍若无人,走进用右手食指轻轻敲了敲台子光滑的面,发出“铛铛”的响声,清脆悦耳,说道:“老板,住店,两间房。”
那男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吸了一口手中的烟,轻飘飘道:“没房间了,待一晚倒是可以,一楼十两银子,二楼五十两。”
“为什么没房间了,这里这么多人,晚上怎么睡?”珠皱了皱眉。
男人呵呵冷笑着,闭目不答。
“这会可不是什么太平盛世,大晚上的露宿在外,指不定第二天就找不到人了。”过了半响,双方仍在僵持,男人嘴中吐出一片烟雾,抬起眼轻幽幽的说道,复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尤其是两个小姑娘。”
珠微微吃了一惊,心道:这老板也有几分本事。略微凛神,等待这人继续说话。
男人不再理会她们,只是轻念着:“一楼10两银子,二楼50两。否则后果自负,二位姑娘还是好好想想吧。”
珠环视一圈,并没有看到松吹的身影,此处又人多口杂,就地占卜未免成为众矢之的。
珠从袖中掏出一颗色泽上乘的珍珠,小心翼翼地递给那老板,怯怯地道:“这够了吗?不够我也没有了,这是我们两个一半的盘缠了,你要是再要的话,我们哪怕出去过夜也不给了!”
男人挑剔般的看了那珍珠一眼,努力掩盖住眼底的贪婪,嘟囔着:“就这样吧,一边去一边去,真是便宜了你们。”
洛泽终于等到了他这句话,拉着珠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倚墙靠着。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这种场合由珠来应付会更加的自如。
洛泽:“......”
她继续想着事情,店里却出了些许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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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人脸色惊诧,大声的喊着:“你们谁看见刚刚坐在我身旁的那个人了,怎么不见了?”
“啊?不知道啊!刚刚不是还在这里坐着吗?”
“刚刚还坐着?你确定他没有出去?”
现在人人自危,因此这人一问话,人们便都如惊弓之鸟一样,一下子烦躁起来。
洛泽二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各自缓缓往门外退去,准备一探。
这时却有人先她们一步,那是个风族男子,墨绿的头发,一双黝黑的眼睛。
“是松吹!”珠惊呼道,连忙跟去。洛泽也反应了过来,三步并两步的追赶而去。
三人前后出门,松吹与洛泽都吸收了各自的神力,珠在陆上又不能行的太快,故而过不多时,洛泽便将珠追上。
“松吹!”珠再次喊道,却不小心因为这一句话差点背过气。
她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稳,抬头看前方的两道身影,发现松吹对她的话语恍若未闻似的,速度丝毫不减。
就在这时,大脑中一片眩晕袭来,她捂着头,摇晃几步,终于向一旁歪倒。
心知自己中了计,昏睡前最后一个念头,她想着是什么时候自己就陷入了这个圈套。
迷糊间她感到一个人将她抱起来,轻轻叹了一声。
那声音是熟悉的,又充满着怜悯的,在这之上,还覆盖着一层深深的恶意。
是谁呢?
是谁能在三位占星者的眼皮子底下作祟,还来无影去无踪让其毫无察觉,甚至将其中一人置于险地。
珠悠悠醒转,眼中映入了一片黑色。
天上的乌云给明月闪开道路,有如弯钩。
深深吐出一口气,还好,眼睛还在。随即向地上一摸,感到属于金属的长剑的特殊质感,她久久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她身上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这双眼和剑了。
想起昏迷前的事,珠连忙翻身,入眼看到洛泽正背对着她,坐在地上摆弄着什么。
听到动静,洛泽回头:“你醒了。?”
珠勉强站起来,“嗯”了一声。大概是由于刚刚昏迷过的原因,她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松吹呢?这...这是哪?刚刚...”
洛泽摆摆手,示意珠先不要说话。而她的预言也终于成了真,应验在珠的身上。
洛泽又回过头,怀里抱着一个药罐子——那是刚从篝火上取下的,递给珠道:“安神醒脑,平心静气,你这几日太紧张了。”
珠恍惚了一下,洛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想知道,同为占星者,珠是如何被逼到心神恍惚不宁这一步的,只是为了苍海而担忧,还是知道一些别的什么。
那位堕神,又是有多么的神通广大,能不知不觉的就将她们三人耍的团团转,就像无比熟悉他们三个一样。
一阵脚步声过后,长着一头绿发的的男子站到珠的面前:“珠,别来无恙。”
是松吹。
男子露出一个带着痞气的笑容,手中轻捏着一枝不知何处摘来的小红花,眯了眯眼道:“美人,你醒了。”
早已习惯他的这副模样,珠微微笑道:“嗯,醒了。”
“我和洛美人担心你了好久的。”松吹想要将那朵花别在珠的头上,却被她轻轻拂了开去,他不尴不尬的将手收回,毫无影响的接着说道,“你怎么让溟那小子去我们那里了,枉我还精心的准备了一番,打算等你来了再走呢。”
“他去可以的。”珠理了理衣襟,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就该去找他了。”
话说到此处,珠突然眼前一黑,却瞬间又恢复了光明,就好像那一瞬间的黑暗是错觉似的。
珠只当那是刚刚晕倒的后遗症。
“是啊,肯定得快去找他,不然那一点不怜香惜玉的沧溟又要对美人你下手了。”松吹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透露出一股风流成性。
洛泽仿佛嫌恶般挥了挥手,却招来了松吹的注意。
“洛美人,我说的对不对?”
洛泽闭了眼,将头偏向一旁,答非所问着:“珠,好了的话就接着上路吧,那堕神我们暂时抓不住,甚至在你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也不知道,这得等到见过溟后再说了。”
珠微微点头,再次背上那把属于前人的长剑,率先迈开步子。
——并不是说多么的需要这剑,它的作用除了战斗,更多的是一个象征。
三人这次再没有走进那家店,却均是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在占星者的眼底将人掳走,无疑是耻辱的,哪怕那是强大的堕神。
再行几日,三人已经到了大雪山以北,而平民们也发生了新的变化。
各族组建军队,配置武器,施行操练,自称苍海卫。
“无非是求个心理的安慰,若是真的去找那沧溟的麻烦,还是死路一条。就连我们也不过是仗着天地轮回的法则才得以苟活而已。”珠看的透彻,如是评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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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松吹:呵
林子:啊你看,那绿色高高飘扬在你的头顶。
松吹:我一单身一千年的单身狗谁能给我头上种草
林子:啊这...红配绿行不行,我给你拉一红头发的cp
松吹:gun
于是林子滚了.
哦没有红头发的cp不要想多呃呃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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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天地变得苍茫,目光所及尽是一片灰白。积雪因为常年无人踏足,每行一步都要塌陷下去几丈。
其中洛泽最为适应这种环境,毕竟荒千就在大雪山的南部不远。
而另外两人终归是神所选中的,故而也比洛泽差不了多少。
行不多时,三人已行到了大雪山的最后一座山峰,不归山。
所有的占星者都会来到这里一次,却绝不会再次地从这里返回,不归山因此而得名。
寒风呼啸,三人沉默着一步步走,终于眼前看到了一道细长的墨绿色的线,就要到堕神之渊了。
那到线中闪过了一个小黑点,又逐渐放大开来,向着洛泽三人移动而来。
珠像是看到什么极其要紧的事似的,甚至来不及说一声,拔腿就向那个黑点奔去。
那个黑点愈来愈慢,最后像是没有可支持它前进的动力似的,停止不动了。
珠猛然大喊:“溟!”
她终于跑到了溟的面前,向他扑了过去。珠跪坐在地上,捧着那苍白过了头的脸。溟似乎是感觉到了,他勉强睁开眼,把怀中的那个东西恍若珍宝的捧了出来,他哑声道:“给...这是海族的力量...我没有弄丢啊...”随即昏死过去 。
珠看了看四周,努力撑起身子,将溟挂在背上,向着雪与绿色的交界处行去。
傍晚,篝火旁的洛泽正捧起一捧雪,试图将它化作水。经过松吹的救治,溟也已经醒了过来,只是还很虚弱。
珠趴在他的身旁,抓住溟的手,呵着气。
“我真不该让你一个人来的。”珠几欲哭了出来,自责着,“我要是和你一起,现在早就变厉害了,你也就不用受这罪。”
溟差不多是全身瘫痪了,一张嘴却说个不停。
“我的珠珠啊,你看见我的第一句话不应该是‘你不能死啊’吗?”这人除非是正事,嘴是很贫的,此时学着珠说话的语气,竟也算是惟妙惟肖。
“然后我该说‘不,珠珠啊,我要不行了,你可要好好活下去啊’。”他接着说,却因为这话语太过长了,猛烈地咳嗽起来。珠连忙将其扶住,轻拍着他的背,又哭又笑着。
溟略微好了些,随即接着说:“你会嚎啕大哭,‘你要是没了,我可怎么办啊!’”
珠连忙堵住了他的嘴,轻声道:“你怎么会死?别瞎说了。”
溟一阵恍惚,突然就想到他们刚见面那会。
溟不知怎的受了重伤,海族群医束手无措,将他送上占星塔。
海族无疑是善良的,可以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的性命请动占星者。
他在占星塔上修养,对着珠说:“喂,我是不是要死了?”
那时的珠活泼而又有朝气,她伸手堵住他的嘴:“别瞎说了,怎么会呢?”
她好不容易见到了除了自己和几位长老的其他人,一时兴奋难以自己,不停的唠叨着:“你从哪里来的?你们那边好吗?那里有没有海?”
他总是回答:“很好的,有海有陆,人们早晨出门干活,晚上回家休息,还经常有闲暇的时候互相说两句话,在一起坐坐。”
他忘不了珠当时的神情,充满了向往和羡慕:“那真的是很好啊。”
他的病果然慢慢的好起来,然后他义无反顾的选择留在了珠的身旁,看着这个姑娘一日又一日变得成熟。
珠时常站在塔顶,眺望着远方的大陆:“溟啊,陆地上一定很好看吧,你能跟我说说吗?”
再后来,他又看着这个姑娘被岁月催折,独留下一种看破红尘的宁静。
她再不吵嚷着出去,只是时常登上塔顶,望望远方那曲折的海岸线。
九
他们相伴了千年,早已成为彼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然而这感情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亲情?爱情?友情?
都不是,又或许,都是。
他们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最有默契的同伴。
就像此时此刻,溟的一个眼神,就让珠明白了他想要说什么。
珠转过头一笑,道:“溟他不是占星者,没有咱们这样子的体质,现在恐怕是赶不了路了。”
松吹愣了愣,一句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你难道还打算让他跟着我们一起去送死吗?”鉴于洛泽在一旁隐隐发暗的目光,他硬是将这话憋了回去。
果然就听见珠接着说道:“我先融合海族的一份力量吧,过一日我们去赶你们。”
她略微顿了顿,接着说道:“溟啊,是肯定要去的。”
洛泽二人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她,珠自不动,安然在这两束几乎算得上是刺人的目光里躺在了地上。
次日,洛泽站起身,向着珠拱手行了一礼:“堕神渊前,不见不散。”
珠同样是说着:“我会到的。”
她解下背后背的剑,交给了洛泽。
洛泽眼神再次变化,似是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合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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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洛泽与松吹继续向南行去,半路上,松吹开始讲他这些日子所遭遇的见闻。
提到那位先辈朔吹的时候,他仿佛有什么地方变了。
他微闭上眼,陷入了回忆。
他是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样子的,这点恐怕所有人都不会否认。
这些年风族对于他这个占星者的争议也一直很大,说他没能力,没心性,心志不坚难当大任。
就连他自己也这么觉得。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授业恩师千年前的朔吹也这么觉得。
他忘不了朔吹离开风族时最后看他的那一眼,带着深深的遗憾。
那时的朔吹是怎么想的呢?
烂泥不上墙,朽木不可雕。
他是烂泥,他是朽木,他是不可教的孺子,他不是铁更不是钢——连恨铁不成钢都算不上。
于是他就浑浑噩噩的当这烂泥,独自走过了进千年的岁月。
直到他在风族占星者的墓林前,朔吹的墓碑上捡起了一封信。
并非孺子不可教,而师无能不会教。
他一字一句的读着,反反复复将这短短几字看了不知多少回。
他猛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带着说不出来的悲怆。就是这一行字,让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忍不住痛哭流涕。
原来...原来他竟是这么想的。
师无能,师无能!
他表面的谈笑风生,对那些个流言蜚语不置可否,可天知道他是如何的自责。
他起初还觉得:既然他是占星者,就说明他至少有资格当占星者。
后来他却是觉得自己不配这个位置,对不起先师。
他的不知礼数,顽劣难教,等等等等,在朔吹看来,都只是因为“师无能”啊。
他终于平复下了心情,将这内心的波涛汹涌化作了平淡无波的两句话:“先师说我这些年很好,觉得我能做好这件事。”
洛泽沉默了,松吹便也不再说话。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他们接着向前走着,洛泽一把拉住松吹,另一只手指着天上,竟是兴奋的难以自己:“是往生啊!”
只见天上乌云密布,星月皆被遮掩,却是有两颗星辰不受这云的影响,明亮如初。
其中一颗星星像是从另外一颗里分离出来似的,渐渐偏离了原先的轨道,得以让二人看见。
洛泽冷不丁地道:“不是分离...是他们不再同行了。”
松吹点点头:“这可真是件神奇的事啊,往生星竟是与那天狼星相伴并行了近千年。”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根嶷草,双手合十夹住了这根仿佛时时刻刻都可能折断的嫩苗,双膝跪地,面向那往生星的方向,闭眼呢喃道:“风族第四十六任占星者松吹,谨问,那象征着光明的往生啊,你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望你可以降下话语,告知你忠诚的信徒。”
他的嘴一开一合,声音已是低的听不见了,到最后便不再说话,只是匍匐在地上,向着往生星的方向,满面的虔诚。
洛泽像是有什么感应似的,将背后的长剑抱在怀里细细端详。她抚摸着那上面的纹路,颤声道:“这...这是先神赐名了啊!”
那纹路不知什么时刻改变了,显现出了两个字——海魂。
那是承载海族信仰的神器,如今天意让它拥有了这个名字。
松吹则是按住了洛泽的手:“海族的灵魂,不该在手上把玩。”
洛泽轻吁了一口气,归剑入鞘,重新背在身后。
“走吧。”
松吹跟上,接着说道:“先师让我多多拜读一下海族羽的手札,我将其翻看了几遍,发现最有用的是一门禁术。”
“换灵...可以将身体作为神力的载体,从而抛却无用的眼睛,且另结一目...”
洛泽脚步不停,转头看向他。
“作用太大了,修习后就是个必死无疑的下场,甚至是青丝变白发,红颜化白骨。”
“嗯...”洛泽答道,沉思片刻后,突然想起了珠,“你是说?!珠她...”
松吹缄默不语,摇摇头,加快速度走开。
他们没日没夜地赶路,这日,终于到了传说中的堕神之渊。
深不见底,景色幽暗,是形容这里的最佳词汇。两崖相隔几十丈,约有近万丈深。
二人走到北侧的崖上,开始准备一切这场封印所需要的东西。
将嶷草分别摆在了不同的方位,在每一张符咒上都加持了各自的力量。距离那新的千年只剩不到三个时辰的时间了。
一股邪恶的力量悄然浸入,洛泽与松吹几乎是同时转了头,面向南方的那道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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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那深渊的对面站着两个人,一人带着面具,一身邪恶的气息,那就是沧溟。
而另外的女子...松吹的痞笑骤然灭了下去。
是珠。
是苍海第四十六任海族占星者,珠。
她双眼无神的跟在那个男人后面,脸上没有丝毫神情,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那双眼...眼上蒙盖着一条白绫,显然是已经被挖去了。
洛泽一眼就看出,她被控制了。然而让她吃惊的是珠为什么甘愿为那堕神所控。
——一定是甘愿的,至少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是什么,或者说是谁,让这个善良温柔而内心极其坚忍的姑娘停留。
恐怕只有他了。
前人所留下的“隐于占星”,原来是这个意思。
洛泽戚戚然的闭上了双眼,过了一刹再睁开时,剩下的唯有一片凌厉。
似是为了恶作剧一样,沧溟突然转身搂过珠,戏哂着:“我是你的什么人?”
那是没有丝毫温情与缠绵的,似乎就仅仅想要逗弄他们一样。
怎么样?看见你们的同伴迷失了自我,被我羞辱的感觉如何?
沧溟没有看见,就在那一瞬间,珠的脸上曾浮现了一股挣扎。
“主人...”珠回答。
下一刻,沧溟就猛地将珠推开,向地上“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他抬头望着珠,不可置信着:“你...!”
珠同样是吐出一口血,那血中还混杂着一把小刀,脸上的迷茫早已消失,转而代之的是一种浓郁到了极致的悲哀。
“溟。”她缓缓吐出了这个字眼,随即自嘲般的笑了笑,“或者应该叫你——堕神沧溟。”
沧溟惊诧了一瞬,然而立马就趋于平静,冷笑一声,右手凝聚了一股力量,化为实质的匕首,向珠扎去,无声无息,没有激起空气的丝毫波动。
“你又还挣扎什么呢?你是个废人了,不配做那占星者。”
在匕首即将划过她的胸膛时,珠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掐诀,生生地将那匕首固定在空中,最后化作烟尘散尽。
“谁说我是废人呢?”珠凭空浮了起来,望向沧溟的目光是温柔的,然而又充满了果决,红唇轻启,吐出了两个字音,“海魂。”
那把在洛泽背后背着的神器,仿佛听从了珠的召唤,开始轻颤着向几十丈深崖外的珠飞去。
洛泽凝眸,当即向海魂拍了一掌,让其飞到了珠的手上。
他们二人在堕神之渊以北,几十丈的深渊,还有堕神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们不敢过。
沧溟眼中有着一闪即逝的情绪,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你可以看见,为什么?”
珠没有否认,她的手接过了海魂:“这你得去问千年前的羽了。”
这话一出,松吹洛泽皆是全身一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终究是选择了自己的责任与苍海的太平,而放弃自己的一切,从挚爱,到生命。
松吹明白了,那是千年前羽所创下的禁书啊,然而为了这双眼睛,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沧溟又换上了一幅玩味的面孔,逐渐向后退去:“你可以抛却千年的感情而与我为敌,那么,你的同袍呢?”
他的身后走来一圈人影,个个双眼无神,仿佛傀儡一般,而他们的身份...是鲛人海族的族民。
剑有灵气,他不愿自己被指着海族,发出一声又一声的低吟。
珠同样是不可置信而又开始犹豫的,那可是自己的族民!
沧溟低笑一声,纵然看起来多么的坚强,终究是敌不过那温柔而软弱的本性呵。
珠就像是被吓住一样,一动不动的,沧溟玩味的看着她,看到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珠单膝跪地,低下了头,向着她所有被控制的海族同胞,庄严而肃穆地说道:“你们是愿意做傀儡,还是回归那片蔚蓝。”
她很认真地说,而那一个个的鲛人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她仿佛没看见似的,再次说道:“你们...是愿意做堕神的傀儡...去助纣为虐,屠杀自己的族人,甚至是伙伴、亲人...还是,为了海族而放弃自我,得以死后回归那片蔚蓝...”
沧溟煞有介事地看着这个姑娘一遍遍的重复,被逗乐一样的,想要撤回这些傀儡:“没用的。”
珠虽然蒙着一条带子,但仍能看出她紧闭了眼眶:“不...海族的灵魂是纯净的,他们可以听见!”
“求......死。”就在这时,一个鲛人像是真的听见了珠的召唤一样,竟是挣扎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向珠跪了下来,嘴中都响起微弱而又清晰的声音。
“我们...只求一死,不愿成为堕神手上沾了血的刀....”
洛泽愣了愣神,她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那是一个人所剩下最后的尊严,不为人所控。
纵然他已千疮百孔,那颗心却仍然在跳动。占星者啊,那可是海族的信仰,为了这信仰,他们愿意牺牲一切,只要最终的结果是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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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珠站起身,呼出一口白气,在这寒冷的地方逐渐散开。
她深深鞠了一躬:“你们将回归那片蔚蓝。”
在由不得迟疑,珠轻轻漂浮在空中,海魂发出了一声声的悲鸣。
“阙起,延生势。”她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这是羽曾教给她的剑法,延生势一招则是剑法里的第四剑。
她斩了下去。
无数鲜血披撒开来,汇成了一幅凄美的画卷。
珠颤声道:“海族圣洁的族民,由不得你玷污。”
洛泽二人在北面布阵,而珠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到封印的结成。
她直扑了上去。那是一招千面,将沧溟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
——据说它本是叫千年,那是一位占星者一生所经历的时光。
就像是囚笼一样。
沧溟微微有些烦躁,右手匕首一下下的将珠的攻击挡了回去。
珠一剑直刺他的喉咙,完全放弃了防守。
这是个你死我亡的打法,沧溟可以趁这一刻要了她的命,然而自己也必受重伤,他没这个置之死地的勇气。
空中的封印即将结成了,珠向上瞟了一眼。
手上攻势不断,却看出了力量的差距。
她一剑从左到右向着沧溟的胸前劈砍而去,与此同时那匕首也化作一道流光从她的背后扎来。
利器入肉的声音。
珠怆然咳出一口血,她的剑硬生生被截在离沧溟不到半寸的距离。
沧溟斯条慢理的擦着冰刃:“你要是像我一样闲的练上几万年,估计死的就是我了。”
然而这够了!那个封印已经被结好了!
松吹向这边喊到:“珠,回来!”
他感到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还剩下的最后一丝力量足够支撑回去。
珠浑身沾血,却是一笑,为这残忍平添了一分美感。
她道:“好。”
那眼神太不对劲了,松吹直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珠漫步到崖边,身后是她曾经最好的友人。她转头,看了一眼沧溟。
其中蕴含的情绪太过复杂而浓郁,让几乎所有的人都感受的到。
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一句话甚至一个字。
她的身体朝前倾去,就像一片羽毛似的,直直地掉下去。
坠落。
羽毛飘啊,颜色越来越淡,到最后是透明的。
那片羽毛消失了,化为了齑粉。
原来珠所剩下的最后一丝力量,竟是被她亲手用来毁去了自己的尸身。
洛泽听见她一声低不可闻的声音,在死前的一刻带着几分欢快:“我都被关了一千年啦,总不能死后也要被关着。”
那个姑娘呵,从未变过。
她在最后一刻,终于选择了一次抛却使命,自由一次,即使她将逝去。
封印落下了,沧溟踉跄几步,眼中头一次显露出一种悲哀:“这便是宿命吗?”
宿命是什么?
那是逃不脱,躲不过的东西。
就像一句万物为刍狗一样,所有向着拜托宿命的努力都是白费力气,毕竟万物都是刍狗啊,在那天地的轮回中一文不值。
纵然珠在最后一刻逆了规则,而她付出的却是比看似得到的少上许多,这是轮回对她的惩罚。
苍海恢复了平静,就像一个轴,顺着轨道不停的转动,永不停息,永无尽头。
全文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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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一只大林(鸽)子的话:
看到这里还没有弃文的各位,你们是好样的!(?
为了切合主题一点,我直接把男女主的感情戏快截完了(?,我可真是....
在这个月里,我因为远离了钉钉(不这一点也不快乐)而被拔走了电脑线(?(问号三连)
于是我改手机整了√
本来以为就有几千字的,然而...一不小心就上万了
虽然要20号了但我终于更完了!
我记得我有一个错字电脑上的草稿是改了但是手机上找的时候死活找不到...划掉→嘤嘤嘤←划掉
但把逻辑错误改了(也许都找到了?)
还有这张20楼的地图别看别看,画错了...
23楼的镇楼一点都镇不了,某个半点美术没学过的林子哭晕在厕所。
↓下面正文↓(什么你才开始正文?)
我认为人是复杂的,就像属于恶的沧溟在陪伴珠的千年来想必也生出了“善”的情绪,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继续当恶的堕神
珠是至善的,不一样在表面的友情下沉沦了片刻?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知道自己的责任不可推卸,知道自己不能任性而弃整个海族于不顾,同时她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才会在最后一刻选择飘散于天地。她是重情的,那句想要说出却没有说出来的,大概是一个问题“那千年的陪伴,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来给沧溟,这是她的执着,但她没有问。
沧溟与珠的选择都是因为那不可逆的轮回吧。沧溟在几万年间,恐怕早已麻木,而珠生来就被选为占星者,也是被一遍遍的洗脑——堕神是恶的,你的使命就是封印他,这是你一生所要干的唯一一件事。
所以他们一次次的重复,将这个世界线画成了一个闭环。
这是对里面主要人物的一个小解读,希望有人提建议qaq虽然不会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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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顶作者!
这设定让我想起了沧月大大的云荒,强推她的《镜》和《羽》。作者楼主大大一看就是原创的设定,但是“神”“魔”“鲛人”真的让我想起了沧月,是二位英雄所见略同咩...?
强烈安利沧月《镜》《羽》(莫名抽风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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