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苏彻霖】《第三替代品》

慕衍觉得眼前一灰，心里的火瞬间就要炸开。千钧一发的时刻，慕衍感受到自己的后脑勺刚好挨了不轻不重的一下，把他从晕眩中猛然击醒。喘着气回头一看，是林河渝。

肖楠这才转过头来，却没看到发生了什么。林河渝友好地朝他露出一个微笑，把右手搭在慕衍肩上，“没事，我看衍哥有点儿不舒服，给他捶了一下。”

肖楠心里疑惑，但还是关心起来：“衍哥不舒服？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慕衍已经恢复过来，摆摆手站起来：“没事，就突然有点儿头晕，我去洗把脸就好。”说着取了何夏康放在桌上的抽纸，就往教室外走。肖楠起身要跟上去，被林河渝挥手示意了一下又迷惑地坐下，看着两人的身影都消失在教室后门口，满腹的疑惑到底没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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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间的清水哗哗地流着。

慕衍拧紧水龙头，面向镜子擦着脸上的水，道：“谢了。”

林河渝站在卫生间门边，低头一笑：“别多想，我只是怕你一个不冷静误伤别人。他们毕竟是我同学，我可不能让你在陆少喜欢的学校里胡作非为。”

慕衍的手顿了顿：“你知道陆攸年的事情了吗？”

“当然知道了，我对陆少的关心可不会比你少。”

“不难过吗？”

“这不是还有一线希望吗？我还没有见过陆会长。”林河渝侧头来看慕衍，眼神里泄出恨意：“不过当然，不论事实如何，我还是会替陆少记着火灾这个仇的。”

慕衍又停了停，手中的抽纸在额上轻轻一擦，“那不是我愿意的。我没想害他。”

“我在乎是不是你情愿？”林河渝冷哼一声，“在我看来，如果不是因为有你这个男主角，我们的人生也许就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话音冷冷落下，脚步声便紧接着响起，转弯，渐行渐远。

慕衍把浸了水的面纸揉成一团，沉默着将其投入垃圾桶。桶内高高的黑色壁垒，像某年他逃不出的命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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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把打火机轻轻抛起又敏捷地接住，慕衍在走廊里似是无目的地漫步。这会儿已经是下午的放学时间，走廊上只有寥寥几人。大脑已经完全恢复冷静状态，在悠闲的时光里把信息慢慢整合处理，煮咖啡一样，蒸出浓郁的忧愁。

要怎么才能见到陆少琛？找陆大老爷？还是通过林清影？......

“时间？”

仿佛晴空里一道雷电劈下，将慕衍的脚步猛然刹住，头机械地向身侧紧闭着的办公室门一点点转去，几乎要相信是错觉。手把衣袋狠狠从里攥住。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两个字，但慕衍一听就能听出来：这说话的分明是陆攸年，却不是十七岁这年本该有的那个安静柔软的少年陆攸年，而是二十二岁之后那个冰冷无情的陆攸年，每个字词都冰冰凉凉毕显锋芒，黑蓝的寒气如影随形。

是他吗？是他回来了吗？

门里又传来林清影的声音：“刚好一个小时。你也太厉害了，这张卷子可比开学考那张难了不少。不再检查一遍吗？”

坐在办公桌前的男生已经平放下笔。于是门里门内的人都听到了回话：

“同一套数据，我不喜欢检查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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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影：？为什么要说“数据”？

陆少琛：......刚回来，还不适应旧版词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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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衍；凉了，这局又要输了。

想起一个重要的事。用一楼放一下参考材料。

慕衍姓名参考小说《浅婚衍衍》男主陆衍。

陆少琛姓名参考电视剧《因为遇见你》角色陆思琛。

第一章林河渝台词“今天的天气真好啊。”参考日漫《夏目友人帐》-《露神的祠堂》。

第二章：

林清影垂眼来定定望陆少琛，暗里慨叹这人是真的绝色：五官精致，明眸皓齿，两笔细长鸦眉，双瓣柔软樱唇，一双似是用黑白玉雕出的眸子空空透出微凉的淡漠。这同陆攸年是同一张面孔，却同其截然不同地藏着锋刃，是他林清影最欣赏的类型。尽管说着听起来不太对劲的台词，也引得人生出些许好感来。

把卷子收起对折，扫了一眼卷上的风景，林清影惋惜叹道：“其实以你的水平，真没必要担心什么风言风语。”

“怕个万一，”陆少琛把背贴上冰凉的椅背，“我倒也不怕被议论，只是担心我爸受影响。”

手把卷子收在了抽屉里，林清影也不再多说，“今晚想吃什么？”

陆少琛睁眼来侧目看他：“我回家吃就好，不用麻烦你了。”

“别跟我客气。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就是了。”

陆少琛移视线向雪白的墙壁，思考片刻答：“清影做的饭菜都很好。”

林清影愣了愣，脸颊漫上几丝红。

这一刻墙壁外传来一声闷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无力地砸在了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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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衍：（骂人的话）手还挺疼。

“什么声音？”林清影疑惑地轻轻皱眉，走向门口要开门去看。

陆少琛的眼神一黯：““等一等。”

林清影怔了怔，转头来看陆少琛，手还停在锁孔前，“怎么了？”

“现在距离上课还有多长时间？”

“现在是下午放学时间，离上课还有半个钟头。”反应过来陆少琛在想什么，林清影无奈一笑，“你真不必要这样，也许只是哪个学弟打闹而已。”

“怕个万一。”陆少琛戴上耳机，“再等等吧。”

站在门外的人听清了这末句，不甘地咬了咬牙，抚着发疼的手，朝楼梯口走去——

说是走去，也许更适合说是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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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之后，上课铃准时响起，林清影才打开门锁。出门拐向楼梯口方向时，陆少琛无意看向墙壁，忽然想起那声闷响，忍俊不禁。

“怎么了？”林清影难得见他笑，而且笑得是那么开心，着迷之余又很困惑。

“没事。”陆少琛摇摇头，“你不必送我了，早点儿回教室吧。我不能耽误了你学习。”

知道陆少琛不喜欢，林清影也轻易作罢，点点头往教室走。陆少琛目送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中途林清影有一次回头来看他，在目光相交的刹那又迅速扭过头去，直到最终缓缓移入看不见的空间都没再敢转过身来。

陆少琛没急着离开，在原地拉起口罩轻轻叹了口气。

二十七岁的林清影可不会在同他分别时只回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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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到算是陌生的家，屋内尚还是灰黑一片。陆少琛打开灯，白亮的灯光瞬间把屋内照亮。做好饭菜，独自用餐，回到卧室，拿起笔在手中旋转，陆少琛有意无意地就勾起了唇角。

简直像做梦一样：午睡前他还在同林清影计划下次的旅行，一醒来就重回十七岁，还彻彻底底换了个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身份：在孤儿院所经历的事情基本同陆攸年相吻合，相貌一致，喜好一致，完全就是上辈子离开陆家之后的他。他想要的一切也几乎尽数到手：一个待他好的父亲也好，安心学习的机会也好，自由也好，可期待的未来也好......除了上辈子就已经割舍下的那份埋没灰里的感情，不过那在上辈子就于他无关紧要了。

陆少琛嘲弄般扬了扬嘴角。安排细致到如此地步，“命运”还真是恨不得赶紧甩开他，既然有这样一番苦心，那他怎么能太客气呢？

正想着，几下敲门声响起。陆少琛循声望去，惊喜又自然地冲门边的男人呼唤：“爸？”

“陆谨仁”却不像平时向他温和地微笑点头，而是阴恻恻地冷笑：“看来陆少爷心情不错。”

陆少琛瞬时一僵：“是你......”

“是我，可别生气，我也不愿意借这个身体，谁让这个状况下要找个机会跟您私聊几句可不容易。”男人背靠墙壁，“对于我安排的新身份，陆少爷还满意吗？”

“很满意。”陆少琛转头去不看他，把练习书翻开，“其实我本来就已经不打算插手，还真是麻烦你了，这么大费周章，就为了把我排除在主线外。”

“这没办法，陆千芊死后，我本来已经要放弃了，没想到慕衍和林河渝会动用他们的力量重来。”男人垂下头，“如果还让你继续在主线中占着原来的位置，重来多少次都不够。既然现在您满意的话，就拜托您可别再坏我的事了。”

“没问题，”陆少琛旋了旋手中的笔，“反正慕衍现在应该恨不得要弄死我。”

笔在括号里填下一个带锋刃的字母，干脆潇洒的收尾，像上辈子出走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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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你！赶紧走！

陆少琛：没问题，反正估计慕衍要弄死我。

慕衍：？？？胡思乱想，你敢不回来，我就敢放火烧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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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悠悠放学铃离开教室，慕衍又习惯性地取出打火机来抛。经过这几个小时，他勉强冷静下来，但腹中的疑惑和怒气仍未全消。他迫切地想见到陆少琛，不论如何他要知道一个谜底，这强烈的渴望每分每秒都在啃啮他的心脏。

树荫和灯光交错的路途上，自行车在孤独地疾驰着。慕衍心烦气躁，只一股脑地把那踏板不断地踩。忽然余光瞥见了什么一闪而过，慕衍赶紧刹住了车。自行车在路边停下，慕衍四顾去寻，果然看到一间杂货店在寂寞的夜里亮着灯，一位老太太坐在玻璃柜台后冲他微笑。

慕衍眼里掠过一道凶光，推着自行车到了那杂货店门前，毫不客气地把一只手臂搭在柜台上，略皱着眉看那老太太。

“又见面了，男主角同学。”老太太托腮笑着，眯缝着的眼直直盯着他，“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小问号，我今天的出现就是为了来解决你几个疑惑的，慢慢问，别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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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皮一下。）

“那么，第一个问题......”慕衍把打火机扣在柜台上，“你到底是谁？”

眼前这人，他先前只谋过一面，却是化成灰都能认出来——他和林河渝能够回来，靠的就是这老太太在十七岁这一年给他们的命运之书。是老太太和那命运之书告诉他，他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男主角，将拥有辉煌的未来，和陆千芊有一个美满的婚姻，也将面对从小暗恋他的反派陆攸年的挑拨针对。可是到最后这些几乎都没有成真。

现在这怪人在这时候出现，慕衍对她的身份和目的颇为怀疑。

“在小说里，我应该类似于你们称为‘系统’的存在。陆少爷喜欢叫我‘命运’，倒也没叫错。我的任务是在你们拿到了命运之书的前提下，引导你们达成命运之书上的结局，”命运指了指慕衍，“也就是你和陆千芊幸福地在一起。所以请放松，我们不是敌人。”

“那第二个问题，”慕衍敲了敲玻璃柜台，眼里的凶光狠厉了几分，“陆攸年的死是什么情况？你干的？”

 命运蹙起眉，“你很生气？我可是在帮你。陆攸年是我们的敌人......”

“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慕衍把打火机抓在手里狠狠一捏，“我可从没希望他死。”

命运略微歪头，轻轻一笑：“你不盼着他死，他可未必没想着你死。”

慕衍把眉头皱得微疼：“不可能，他为了什么？”

“怎么不可能？想想上辈子你怎么走出那个结局的吧，至于为了什么......这很简单，当然是为了......”命运把身子向前倾，伸出脑袋来靠近慕衍，声音轻飘飘的，“力量。”

慕衍浑身一颤：“什么？”

“他是反派，你是男主角，成功伤害到你，你的气运就可以转到他的身上。如果你死了，他想要取代你的地位成为新男主都有可能，”命运退回去坐好，摊手作无奈状，“你想想上一回他最后得到了些什么吧？胜利，荣誉，自由，还有......林清影。”

慕衍的手臂剧烈地颤动着，心境里的烈火迅速触及危险温度线。

命运还在说，脸上的微笑愈发阴冷，“所以我把他抹除是为了你我都好，留着这么一个难对付的敌人，我们几乎没有可能胜利。如果你还是舍不得，就向自己解释说这是命中注定好了——当初他会成为你的敌人不也是这样吗？”

慕衍咬紧牙：“那陆少琛呢？”

“你把他理解为路人也好，NPC也好，随便。他不在我的控制范围以内，也没有理由干扰你的生活，你大可以对他放心，不必在乎他。”

“路人？NPC？”慕衍稍镇定了一些，但仍旧紧皱着眉，“那他到底是不是陆攸年？”

“是不是很重要吗？”命运显然很气恼，脸上的笑意早已尽失，“你只需要发展你和陆千芊的关系，保护好你的女主角就行了。我可提醒你：我们的力量都不足够了，没有可能再重来一次。要是关心多余的事情，小心又酿成惨剧。”

话音刚落，灯泡忽然一响。漆黑之中，慕衍感到那柜台已经消失不见。很快，灯光再度亮起，杂货店已经不见踪影，原地仅有他、自行车还有一盏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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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房间里没有亮起灯，月光从窗外哗啦啦冲入房间，把半屋的黑暗洗刷。慕衍伸手捧一束光在手掌心，如水般清澈，令他莫名想起一道天蓝色——

“怎么穿起了黑衣服？我觉得天蓝色才适合你。”

“为什么是天蓝色？”

“天空的蓝色多好啊！像你一样，好看，纯净，前景无限。”

心脏已疼得将近麻木。

他和陆攸年从小就认识，陆攸年说过他是“唯一的太阳”“最好的朋友”“最喜欢的人”。可是他最后为了什么跟自己作对？胜利？荣誉？还有什么？林清影？

慕衍半扯上窗帘，无力地瘫坐在冰冷的白瓷地板上，抬起手挡在眼上，光却从指间漏进来，逐一刺醒慕衍那些已经暂时沉眠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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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送旧稿锻的刀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