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苏彻霖】《头花》

白祯别过眼去，“不是嫌我杀过人吗？”

沈洛卡了卡，狡辩道：“是嫌着啊。我只是在遗憾，你太狡猾，我居然还逮不到一个证据好跟你分手。”

沈洛说着又看那道伤口，伸手向裴尚筠留下的药箱，身体差点儿栽倒在地。白祯伸手扶了他一下：“你喝醉了，洛。今天怎么喝酒了？”

沈洛勉强站稳，手上还拿着刚拿到的棉签，还在笑：“吃饭的时候突然想到你，一时不爽，想借酒浇愁。”

白祯只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以后别这样，你身体现在受不了酒。”

    “喔，谢谢未婚夫关心，但我不高兴的时候没有酒精可不太好，要不......”沈洛把手臂圈在白祯颈上，“你让我开心一下？”

    白祯疑惑地看沈洛，有一种不安的预感，“什么意思？”

    沈洛狡黠一笑，对着白祯的脸凑上去，大胆吻在白祯唇上。

    沈洛本来只打算浅吻，但那感受实在美妙到使他不舍。他索性深入一步，不久也得到回应。

    这时还是万里天空皆白云的下午，并不适合醉酒等事情。但沈洛就是等不到晚上了，他抬起了手。

第五章：

沈洛完全没想到自己会睡着。昨天发生过什么，在那个接吻之后他便没有记忆。这时候是凌晨五点，白祯已经醒了，就坐在沈洛枕边，亮着台灯。

   盖在白祯腿上的被上放着一个骷髅头骨，白祯手上似乎在做一圈头花。

   至于身上，两人都穿着昨天下午的衬衫，没有衣衫不整，更没有少哪颗纽扣。

    沈洛对于昨天发生了什么实在很在意，脑子里已经想到些东西，但自己身上没感到有什么不适，便坐起来，伸手扯下白祯的白衬衫。

   他看到的是一片光洁。

     沈洛的面上闪过一瞬的遗憾。白祯眨了眨眼：“你看起来很失望？”

沈洛果断否认：“怎么会？我可开心了呢，还好跟你昨天没发生更多事情。”他说着下了床，又看向白祯面前的骷髅头骨，感叹道：“给骷髅做头花？这可真是......适合你这种杀人犯的行径。”

白祯也不辩驳：“白旭起给的，说是不开心的时候可以试试转移注意力。”

“他伤了你还给你这东西，”沈洛嘲讽地笑，又单手撑在枕边，靠近白祯，“话说你现在不开心？因为我吗？”

白祯没回答。

沈洛现在知道了他是默认的意思。

“是不开心我介意你是杀人犯，还是不开心我怀疑你跟裴尚筠的问题，还是都有？”沈洛凑得更近了，“其实我也不是那么难说话，有问题就解决，大家都舒服点儿多好。杀人犯的事情我可以闭口不谈，这个问题总有一天会解决，至于裴尚筠......”

沈洛呵了一声，“你跟他走得太近了，我可实在受不了。

“所以，我和裴尚筠，你做个选择？”

白祯停下了手的动作，合上双眼沉默许久，才开口回答道：

“咄咄逼人还即将分手的未婚夫，跟交心换命的发小挚友比，是你你选谁？”

沈洛仰头长叹，目光刀一样狠厉起来，“好，好......选他是吧？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们可以立刻结束。”

沈洛找了个行李箱来。看行李箱颜色是他的喜好，他想应该是他的吧。他拖着它进了卧室，打开衣柜。

“你想去哪儿？”白祯问。

“找新对象。”沈洛头也不回，边回答边挑起了他的衣服。

衣柜里半数是白衬衫或者黑正装。沈洛买衣服不挑，不看品牌只看衣料质感，偏爱白色和褐色。这样一看衣柜里，实在不确定哪件是他的。沈洛这才扭头来问：“哪些是我的？”

给骷髅头做着头花的白祯微微抬头看了沈洛一眼，答道：“看袖口，没有纽扣的就是你的。”

沈洛确实不喜欢袖口上有纽扣，闻言有些惊讶，挑出那些袖口没有纽扣的来看，都是他偏爱的颜色类型。其中也有几件原本袖上应该有纽扣，偏偏沈洛又喜欢样式的，袖口经了一番处理，或是从袖里缝上，或是换成了暗扣，总之都想办法把纽扣去了。

沈洛知道自己这双手做起家务手工纺织来有多糟糕，又知道白祯的心灵手巧，袖口设计是谁的手笔显而易见。沈洛心中一躁，胡乱把那些衣服塞进了行李箱，又挑其他的衣服。好在其他衣服问题不大。白祯有意把他们的衣服分开放置，袖口没有纽扣的衣服旁边就都是沈洛的。

烦躁地把衣服收拾好，沈洛正要逃出卧室，又听见白祯说了一句：“隔壁的客房也都是你的东西，需要的话也带走吧。”

客房东西不少，也确实都是沈洛常用的喜欢的。沈洛把看见的东西几乎都收拾了，最后去开床头柜的抽屉最后一格——他时常把一些重要的东西放这儿，之前在父亲家找到的银行卡和现金也是放在床头柜抽屉最后一格。这一拉开来看，沈洛就看见了一些让他更震惊的东西：

抽屉里最显眼的是中间的一个红盒子，打开来看，是和白祯戴着的钻戒几乎一模一样的另一枚，指环内刻着字母“L”。“洛”的拼音首字母就是L，沈洛的英文名也是以L为首字母，他喜欢这个字母。毋庸置疑，这枚戒指是沈洛的。失忆前的沈洛并没有把戒指丢掉，而是好好地存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他或许并没有对婚姻失望。那么他是因为什么受了精神刺激导致失忆呢？

抽屉里其他的东西使沈洛更想不明白了：

抽屉里没有太多东西，除了钻戒盒之外，只有一把匕首和几瓶药物。

沈洛呼吸都困难了一会儿。沉睡许久的侦探沈洛这时候总算是醒过来了，他的侦探大脑又开始运作，各种可能在大脑里一一呈现。

他昨天见到了白祯随身带着的两把匕首，它们的刀柄都是是银色的，上面刻着很好看很特殊的花纹，像玫瑰一样绽放。但是眼前的这把只是很普通的匕首。白祯没有必要在沈洛放东西的客房里放进第三把匕首，所以有极大可能是沈洛自己，把它放进了这个重要的抽屉里，而且是看着钻戒盒和匕首一起，被自己亲手合上抽屉隐藏起来。

那个还没有失忆的他，当时是想做什么？

记忆碎片又在脑海里流星般划过。沈洛捂住头瘫坐在地。

不行，不能想，不要想起来。

一定是别人放的，一定是误会。他不会做那种事情，绝对不会。

沈洛合上抽屉，犹豫了两秒又拉开，把戒指盒和匕首都取出来。我一定可以找到证据证明自己清白的。他这样想。

总算可以离开了。沈洛给诗然打了电话，说决定要搬到她那儿试试，得到医生开车来接的回答。他到了花店门口，不巧遇上了裴尚筠。

裴尚筠见了他，立刻厌恶地撇开视线，打算同他擦肩而过。但沈洛阴笑了一声，拦在裴尚筠面前，“别躲啊。是又来找祯？放心吧，我和他结束了，你以后可以跟他光明正大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裴尚筠甩给沈洛一对冷冰冰的眼神，“我本来就是祯少的贴身助手。”

“哦？不只是贴身助手吧？”沈洛歪头，恶魔一样坏笑，“我可看得出来，你喜欢祯，是吗？”

“是又怎样？”

“喜欢一个有未婚夫的杀人犯，感觉好吗？”

“他不是杀人犯。”裴尚筠的剑眉迅速被擦燃一道烈火，“我不许你这么说祯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不会容忍你伤害祯少。而且——

“你不配。”

是的，眼前这个恶人怎么能配得上他的祯少。祯少本值得被真正灿烂明媚的阳光拥抱。

从那个戴上桂冠的少年向他伸出手的刹那，裴尚筠就坚信那个少年值得人间一切美好的东西。

可现在那少年却为眼前这个人伤得痛苦不堪。

裴尚筠不允许。

“哦？我不配，可真有意思。”沈洛把脸向裴尚筠靠得更近，声音故意放轻了，“我不配，难道你就配做什么了吗？”

“尚筠。”

白祯的声音从背后不远处的楼梯上传来。沈洛转身来看，脸上的狞笑还没摘下，“怎么？我还没走出大门呢，就急着来见自己的好助手了？”

白祯仿佛没听到，提了另一个话题，“你是打算回沈警官家吗？不打个电话给他？就算是搬去别的地方，我们分手至少也要告诉他一声。”

“我回去估计要挨他唠叨，所以我打算去新女友家，分手的事我也会自己通知他，就不劳您费心了。”沈洛视线余光瞥见了诗然的车正巧已经到了这儿，勾唇一笑，“你看，我新女友来了。”

白祯透过花店的玻璃墙向外面看去，看到下车的诗然的面孔，眼中闪过沈洛失忆后从未见到的眼神，那是警惕，是敌意，是虎看狼一般的仇视。白祯走到沈洛身边，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向店里走来的诗然，“你说她就是你新女友？”

诗然一怔，脚步刹住一刻又继续走到沈洛身旁，向白祯伸出手：“是，您好，我是沈洛的心理医生，也是......他的新女友。”

白祯没有听到似的，并不伸出手，只定定地打量着诗然。诗然将手悬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尴尬地收回。

这状况有点儿超出沈洛的预料，但白祯的反应还是很让沈洛高兴。这时又听到白祯自言自语般盯着诗然问他：“你真就这么喜欢她？”

话听起来有些奇怪，沈洛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但还是拽起嘴角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

“对，没错，我喜欢上她了，所以我们分手多好，最好永远都别再相见。

“把我怎么看待都随你，只要放过我——用你仅存的良心与爱，放过我。

“可以吗？”

他说：

“我不想跟一个杀人犯了结一生。”

白祯合上了双眼，侧颜依旧美丽动人得让沈洛想再吻上去。那张沈洛还记得有多柔软的樱唇说：“我不久前就已经答应你结束了，不过......”

白祯伸出手臂揽住沈洛的双肩，把两人间的距离拉近，凑近到沈洛耳边，在脸颊上留下一个短暂的轻吻。

沈洛心跳好像都停止了一瞬的跳动，恨不得把白祯紧紧抱住了吻个够，但又听见白祯在耳畔低声说：

“小心这个医生，洛。”

白祯很快松开手臂后退，这不免让沈洛发自内心地遗憾。还在奇怪白祯的话，诗然已经走过来了，招呼他一同上了车。

白祯看着那辆轿车远去，对自己早已准备就绪的助手下达了新任务：

“立刻调查这个心理医生，安排一下监控，务必保护好洛。”

第六章：

到了诗然家中，沈洛不由得惊叹：“想不到诗医生如此简朴。”

诗然的家和沈洛想象中奢华漂亮的别墅或者装修用心的楼房完全不一样，是间干净漂亮的小砖房，离市中心有些远。

“我喜欢这种风格，闲适清净，多好。”诗然说着，叹了口气，“可惜我那妹妹不能理解我这喜好，她偏爱华贵生活，没住两个月就走了。”

她很快也转了话题，面向沈洛：“那我帮你收拾一下，我妹妹以前住的房间比较好，现在已经空了。你不介意吧？”

“怎么好意思介意？我已经很麻烦医生了。”

两人正准备收拾房间，却听见一个男声从门外传来：

“沈洛？”